这句话,我踌躇许久,生怕会引起眼前这个卢老爷子的不满意。
这老爷子年岁已高,稍有闪失的话,后果都会不堪设想。
“哦?”
见我这么说,卢老爷子的目光闪烁两下,推了推鼻梁上卡着的老花镜,低声继续说道:“小哥是说娥子的那件事吧?我听说了,闹得很大,要不然你们也不能过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卢老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显得格外淡然。
我和刘局长不由得对视一眼,全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诧异。
平静的,几乎不像是一个年岁已经接近一百的老人。
花脸对于这种和人交谈有些不擅长,如今正走到偏房的书架面前,伸手小心的翻阅着上面的那些古籍。
对此,卢老爷子也并未有任何的不满。
“那老爷子,您能和我们详细讲讲吗?她男人一直都说娥子该死,这……”
“放屁!”
没想到,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卢老爷子的拐棍就猛地在地上戳了两下,怒声喝道。
与此同时,这老爷子的眉角都是倒竖起来,一脸的怒意。
“恩?”
“你们是不知道,严苟那孽障一直都对娥子不好,隔三差五非打即骂,而娥子这小闺女自小没了父母,缺少依靠,也就只能是听之任之,唉!”
卢老爷子显的有些难过,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半年前娥子出去上城里打工,也是被严苟逼得,却没想到在那边,娥子遇到了相好的,回来就想着和严苟摊牌,就被他生拉硬拽,到了院子里柳仙下面发毒誓。”
“当时娥子别提有多惨了,你们不知道,我们村里信奉柳仙,就如同听父母的话一样,一旦在柳仙下面发誓,要是背叛了,光是村子里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一个人。”
听到这里,我和刘局长都是猛的攥紧了拳头。
早就看那个汉子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果真是这样!
不过,让我觉得有些奇怪的却是,这柳仙屯的人对柳仙都是非常敬重,可是当卢老爷子提起柳仙的时候,反倒是显得并不在意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这种观念依旧深入人心,应该是祖祖辈辈互相传递下来的观念,怎么到了卢老爷子这村子里年岁最大,辈分最重的人身上,却反而变了样。
许是瞧出了我们的想法,卢老爷子这个时候盘腿坐在了炕沿边上,叹气说道:“柳仙就是我们村里的信仰,大家无论出了什么事儿,都会找柳仙做主,诺,看到院子里的柳树下面的那方石碾子了没?”
听他这么说,我顿时顺着卢老爷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本来在进院之前,我就已经瞧见了这摆在柳树正下方的一尊石碾子。
说是石碾子,其实就是一个比较大个的磨盘而已。
之前并没有在意,可是这个时候经过卢老爷子的提醒,再去看的时候,顿时就觉得不一样了。
这石碾子上面异常的干净,而在磨盘的表面上,竟然还从中间用一道红线一分为二。
两侧,各有一个不算太深的凹槽,这凹槽里面,布满了香灰。
“这……这是什么?”刘局长如今也是皱眉站在我跟前,低声问道。
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将这磨盘做成现在的样子,又放在了柳树下面,是在搞什么古怪。
“这就是我们村里的断公台。”卢老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格外自豪。
“断公台?”我诧异的挑了挑眉毛,表示自己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对!”这个时候,卢老爷子的拐棍猛地在地上凿了一下,下一秒,竟然又一次从炕沿上迈步走了下来。
眺望着院子里面这棵粗壮异常的柳树,许久之后,卢老爷子一双老眼上蒙上了一层感怀的情绪。
“断公台,一面代表对,另一面则是代表错。”
“只要有什么公案难断,全都会来这断公台下,焚香祷告,而柳仙自然会给我们最正确的答案。”
“树叶飘落哪一方,就代表柳仙承认哪里。”
听他这么一说,我这才算是看明白,怪不得这磨盘上面,竟然连一丝的杂叶都没有,感情竟然是有大用处。
只是,这种方法真的可行?
“不信?”似乎是瞧出了我的想法,卢老爷子打了一个哈哈,随即缓步走下偏房的台阶,同时低声开口说道:“老头子我在这边已经足足二十年,柳仙从未失误过哪怕一次。”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那石碾子边上,我见状赶忙跟了上去,一手搀扶着他这随风倾斜的身子,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卢老爷子这个时候探手在石碾子下面摸索了一会,不消片刻,竟然从下面直接拉出了六根清香出来。
他将这其中三根交给了我,自己则是从上衣兜里找出火柴,虔诚的将这香火点燃。
“来,咱们试试。”随即,他就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