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嘿!两位,开饭喽!”船夫掀开船舱的帘子,笑着说道。
“哎!叨扰了,这就来!”赵一鸣应和道,随即拽起王舒走出了船舱。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给西方的天空留下了一片淡淡的白,而头顶上已经有不少星辰闪烁。江面已经黑了下来,只剩隐约的几点残留的波光,像是落下的点点星辰一般铺向远方视线的尽头。月亮半隐,月色微弱。
王舒四处望去,之间不少前往千里店方向的船只上都燃起了火盆,夜幕下隐隐可以望见船夫们被火光照得通红的脸。不时可以听到某条船上的人们大笑的声音,在这辽阔的江面上扩散开来。
这条船上共有四位船夫,两位年长些的,两位年轻的。最为年长的那位鬓角已经斑白。
船家的晚饭十分简单,拿出一个火盆,几条鱼去了鳞片内脏,架在火上烤着,仅辅以简单的盐巴胡椒作佐料。主食是粗面制成的窝头和大饼。自然也少不了几罐浊酒,船上的人们喝酒用的并不是碗,而是一种木制的筒状杯子,想必是怕船只随着波浪晃动洒了酒。年轻的船夫给王舒倒满一杯,王舒闻之觉香,稍微缀了一口,觉得这酒还带有淡淡的酸味,不禁咂了咂嘴,也觉得回味无穷。
“哈哈哈,小兄弟,咋样?这船上的酒滋味是不是和地上的大不一样啊!”赵一鸣几口将杯中的酒饮尽,舒爽地叹了一声。
“确实别有一番风味……”王舒说道。
一位船夫从烤鱼上撕了一块鱼肉下来,填到嘴里,说道:“嘿嘿,咱们船家的酒虽然比不上地上的酒酒劲霸道、酒味香醇,但是胜在酒劲绵长、回味无穷!喝上一杯,半天都有劲!”
另一位船夫将一些乱七杂八的绳子收好,坐到火盆边上说道:“哎呀,两位可真是辛苦了,这风向不得劲,怕是两位还得在这船上多受颠簸!”
“那小崽子呢?又下河了?”年纪最长的那位船夫问道。
“二伯你甭管他,喜子水性也好,知道轻重。”船上的年轻船夫说道。
“哼,喜子要有你这么个稳重劲儿,老子做梦都笑出声!”老船夫说着,掏出了一杆烟,抽了起来。
“嗨!你们瞧这老伙计,现在啥都不上心,成天顾着他那点烟,怕这烟草让打湿了连河都不下!”另一位年长些的船夫笑着说道。
老船夫听了这话,瞪眼道:“你懂个屁!这烟草可是梁国来的!卞山的烟!多贵你知道吗?嗯?”
王舒坐在一旁安静地撕着鱼肉,看着平和的大江,听着船夫们你一句我一句,心绪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他真的已经有些累了,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虚拟的世界,随之而来的是接连不断的糟心事,甚至差点把性命丢了……像现在这样祥和的场景,给他慰藉的同时,又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楚。
或者说,经历了这些事,总会觉着有些委屈。
江面上已经开始起雾了,月光也在此时亮了起来。
星光是璀璨的。
一阵悠扬的笛声在江上响起,缠绕在江上淡淡的雾中。
谁家玉笛暗飞声?
老船夫闻声仰头,唱道:“哪家人儿~~~吹笛哟~~~”
有些沙哑而嘹亮的歌声传到了江面上所有船夫的耳中。
远方一句歌声传回:“滔滔大江~~~生情否~~~”声音显着年轻而有活力,应该是个小伙子。歌声嘹亮,飘在这茫茫的大江之上,却有一丝苍凉之感。
又一句从王舒身边的江面上响起,只见一个人从水中钻出了头:“天女泪兮~~~月明哟~~~”
“哈!喜子这小子,歌唱的倒不赖!”老船夫吐了口烟,笑道。
又一句歌声回荡:“我借月色~~~渡江哟~~~”
“渡江呦~~~”
……
王舒呆呆地坐在船舷上,小口地饮着杯中酒,他把鞋子放到一边,双脚垂入清凉的江水中。船夫们的歌依旧在江面上荡着,也许他们的嗓音都很是粗糙,但却比前世那些歌手们精致的歌曲更让他沉醉。
也许此情此景,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活法。
对他来说,这种宁静并不是久违的,而是前所未有的。
前世的我,究竟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呢?王舒看着在雾中朦胧的月色,这样想道。
耳中依稀有着遥远的喧闹的声音:街上汽车驶过的风声、粗暴的重金属、地铁上的人群,舞厅杂乱的光线、一部部手机来信的通知音、衣着鲜艳的女孩子们放声高歌……一切都仿佛在耳边,又退回到遥远的记忆深处。
赵一鸣坐到王舒旁边,两个人都坐到了一边,船不禁倾了一下,险些把正在发呆的王舒晃到江里。
“卧槽老哥你赶紧去另一边,这船都快翻了!”王舒扶着船舷说道。
“嗨!哪有那么容易翻!”赵一鸣酒劲已经上来了,有些兴高采烈。
“小兄弟……”赵一鸣低头说道,“这段时间还是我连累你了,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