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老杜不会撒谎。他是我的朋友。对你。也很恭敬。以我的医学常识來看。达措脑子里的血瘤的确到了影响人体正常发展的地步。选择切除或者刺穿引流应该仅存的两种选择。不管你怎么想。至少我相信他。”
我坚持自己的判断。与老杜交往数年。他是个很有原则的怪人。这一点上优于梁举。
“你太轻信朋友了。沈先生。有句话你肯定知道。。‘沒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方星说完这句话忽然一笑。起身向厨房走。一边自嘲:“你是君子。我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孔夫子说过。‘唯女子与小人最难养也’。抱歉抱歉。”
她很敏感。一旦发现我们之间话不投机。马上选择避让。岔开话題。
我仰天长叹:“方小姐。你到底知道什么。你心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何不一起开诚布公地说出來。”
方星哈哈一笑。不予回答。只抛下意味深长的惊鸿一瞥。
餐桌上。照例是关伯在说。方星在听。说者津津有味。听者虚怀若谷。表面看起來其乐融融。但我发现方星很明显心不在焉。有好几次汤匙伸到菜盘里。筷子却戳进了汤碗。
正因为心里惦记着唐枪、无情、冷七。直到吃饱饭。我仍然食不知味。
“小哥。吃完饭我出去拜会个老朋友。记得招呼方小姐吃水果。。”关伯把房子让给我和方星。大概是非常期待我们之间有什么情感的火花飞溅出來。用心良苦。可见一斑。
方星停下筷子。微笑着回答:“关伯。饭后我要出去办事。谢谢您的水果。”
关伯长眉一挑。目光向我扫过來。这一次我心领神会。马上接话:“我跟方小姐一起出去。所以。还得麻烦您看家。”
方星眼波流转。低头喝汤。但眼角却掠过一丝胜利的微笑。
关伯哈哈大笑:“好好。不耽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你们尽管出去。我晚上煲雪梨银耳汤。等你们回來喝。。”
我能够顺从他的意愿。他当然开心。方星呢。会不会也在为我的妥协而得意。
出门之前。方星忽然淡淡地蹙着眉:“沈先生。刚刚关伯说。他非常了解你。心里喜欢别人也会碍于面子难以说出口。这是真的吗。或者。你只是怕驳了他的情面。故意违背自己的心愿跟过來陪我。”
我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方小姐。像你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孩子。难道看不穿我的心思。”
一瞬间。我们之间四目交流。混合着异常复杂的情感。当然。也免不了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怀疑。
“我看不穿。”她仰面长叹。
我替她开门。外面的天又变得阴沉沉的。初夏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可能又要孕育着一场雨了。
方星的脸也阴郁起來。一直到上了计程车都沒能重新变得晴朗。
“沈先生。人在江湖。是不是会事事先为自己考虑。私字当头。这才是人类最原始的本性。”不等我回答。她已经转向我。“我的意思。假如你不是想要从达措那里知道些什么。那么绝对不会答应陪我一起行动。不要否认。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切。而且。我有预感。你会陪我去鬼墓绿洲。目的当然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是要解开你自己心里的疑团。。”
计程车的唱机里飘着一首让人昏昏欲睡的英文歌曲。一个缠缠绵绵的女声拖着懒洋洋的调子反复低唱着:“Love、Love、Love……”
我不想看她眼底的伤心。只能将目光转向窗外。
她说得对。之前我拒绝过去看达措、也断然否认会去鬼墓探险。宁愿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盗取灵环上。现在。我食言了。要去老杜那里。当然是为了达措脑子里的秘密。
“沈先生。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诉你。我一旦离开港岛。留在这里的人马会严密监视一切有能力帮助你取得灵环的盗界高手。你永远都不会找到帮手的。他们答应你出手的后一分钟。就会以种种奇怪的理由消失得无影无踪。灵环既然已经现身。它就属于我。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方星说话的口吻冷冽起來。这才是她的本性。
“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消失。岂不一了百了。免得连累无辜。”我笑了。她的话里带着隐隐约约的威胁。
方星摇下车窗。故作洒脱地吹了声口哨:“是啊。你说得非常对。但我不这么做。只是为了另一层目的。因为你有更高的利用价值。”
我摇摇头。放弃了继续追问下去的想法。
在我看來。沒有人能轻易攫取自己的生命。任何时候。只要我愿意大开杀戒。哪怕是在枪林弹雨、千军万马之中。也会有惊无险地脱困。比起解开心里那些疑团的困难程度來。千军辟易只是开玩笑一样轻轻松松的事。
计程车停在老杜的大铁门外。院子里一如既往静悄悄的。仿佛一片荒废许久的陌生世界。
我在门上敲了两下。大铁门无声地向右侧滑开。仍旧沒人出现。只有值班室屋檐上的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