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一边流泪。一边笑着。样子看上去很动人。也很滑稽。她从包里掏出面巾纸。轻轻将老太太手隔开。用面巾纸捂住脸。过一会儿她将面巾纸拿开。说:”好了。好了。我沒事。奶奶。鱼汤可能还沒凉。。”
安琴站起來。要给老太太倒鱼汤。老太太拦住她说:“我这会儿不想喝。”
“你尝尝。”
“我知道好喝。”
“那。。”安琴看着老太太。想弄明白她为什么不喝。
老太太猜出了她的心思。善解人意地说:“拿过來我看看。”
安琴打开保温桶的盖子。香味伴着一股升腾的热气弥漫开來。满满一桶乳白色的鲫鱼汤。上面漂着几朵焦黄的葱花和几根细细的姜丝。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嗬。。。真不少。”老太太说。“我要看着你喝一碗。”老太太扭头吩咐小保姆。“把碗拿去用开水烫烫。”
“不。我不喝。这是专门为你熬的。我不能喝。”安琴沒想到老太太会让她喝鱼汤。她既感动。又难堪;她知道鱼汤味道不错。可她此时什么也喝不下去。连口水她也不想喝。她就想让胃空着。毕竟肉体的痛苦有时能遮掩精神上的痛苦。尽管一点儿缓解不了这种痛苦。
老太太把脸拉下來。
“你要不喝。你就把鱼汤拎回去。”
“我。。”安琴知道老太太是关心她。她也不想惹老太太不高兴。可她又确实不想喝。她看着老太太严肃的面容。不知道该怎样拒绝。
“喝不喝?”
“我。。喝!”
老太太笑了。
安琴在老太太注视下喝了满满一碗鱼汤。她三顿沒吃饭了。胃里空荡荡的。刚喝下去时。胃还有些不适应。出现了轻微的痉挛。差点哕出來。后來。她感到一阵温暖的快感。还想再喝。
“再喝一碗吧。”老太太劝道。
“不了。”
安琴说。她不能在病房里继续呆下去了。再呆下去她怕她会趴到老太太身上哭起來的。她能想象得出自己哭起來会是什么样子:双肩耸动。眼泪像小泉一样哗哗流淌;别人不劝还罢。别人一劝她会哭得更加厉害的;在医院里这么莫名其妙地哭泣可不合适。而且很不雅观。过后她一定会倍感羞愧的。
安琴从协和医院出來。沒有坐116路车。而是沿着东单北大街步行朝东四走去。这也正是116路车的路线。同时也是她回家的路线。
热浪滚滚。
大街上四排汽车像铁壳甲虫一般缓慢地朝着相反的两方向爬行着。行人和等公交车的人都带着梦游般的神情。意识沉睡。肢体僵硬。表情麻木。目光空洞。看上去使人陡然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安琴就是这其中的一员。她走在街道右侧的树阴里。对旁边时装店里的鲜艳衣服和性感模特视若无睹。至于旧书店、银行、文化用品商店。等等。对她來说更像是不存在一样。她走着。看上去像个失恋者。可是她还沒开始恋爱。怎么会失恋呢?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題。她正在思考。
一、她自己
毫无疑问。她爱上了鲁辉。她不想否认这一点。特别是现在;虽然她沒尝到爱的甜蜜滋味。可她尝到了爱的痛苦滋味。这也许更能说明问題。
鲁辉是一个能让她改变心跳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当然不仅仅是改变她的心跳。还改变其他……
二、鲁辉
他也爱上了她。她这样猜想。不过并不很确定。
他的那双眼睛。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让她从中看到了爱情。也让她看到了深渊。
三、她自己
爱一个人有错吗?
沒错。可是干吗要去爱呢?干吗要自寻烦恼?
四、鲁辉
他爱她吗?这个问題不想倒还明白。越想却越糊涂。
他并沒对她说出那神圣的三个字:我爱你。更不用说添加一些诸如“永远”、“非常”之类的副词了。当然。她不能因此而责备他。
五、她自己
爱是盲目的。她承认。
六、鲁辉
他失踪了。她既沒有他的电话号码。也沒有他的手机号码。更不知道他住哪儿。他为什么失踪?或者。他为什么要失踪?
七、她自己
痛苦來自哪里?首先。她沒失恋。因为她还沒恋爱;其次。她沒受伤害。因为他并沒伤害她;那么痛苦到底來自哪里?
……沒伤害她;那么痛苦到底來自哪里? 当安琴梦游般地走在北京街头的时候。鲁辉正在成都的街头上溜达。两地虽然距离十分遥远。这天的天气却惊人地相似。都是热浪滚滚。还有一点也惊人地相似。那就是在同一时间他们都想到了对方。不过。区别也非常明显。安琴想到鲁辉时她的主要情绪是恐惧。对失去鲁辉的恐惧:他失踪了。他会永远失踪吗?她的痛苦。她的迷惘。她的缠绕不清的关于爱的想法。等等。都是由恐惧衍生而來。其结果是她魂不守舍。几至崩溃。鲁辉想到安琴时。他的主要情绪是烦恼。对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