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仪坚持不让紫鹃跟,只身一人去练兵场“探班”。因为不敢光明正大地从练兵场的正门进去,于是珍仪便绕道从南边的山坡上攀岩而上。所幸她这两年野惯了,爬山这点事对她来说还确是游刃有余。
不一会儿的时候,她便如期到达南坡最高的位置,从那个角度往下望,正好可以望见整片围场。
珍仪沾沾自喜地拍打着身上的泥灰,嘴角漾起美丽的笑容。沾满石灰的小手努力擦拭掉额角细密的汗珠,却不知是越擦越脏,把自己整个儿画成了一个大脸猫。
珍仪担心站着容易被人发现,便治好偷偷摸摸地蹲在地上,以一块大石作为掩盖物。她稍稍仰起小脑袋,居高临下往下望去——
围场正中央密密麻麻拥着一窝车马,而他在……
“噢!我看见了!”珍仪往下迅速地搜索目标,当瞥见在军队最前沿,正驾驭着高头大马的雄伟身躯时她无法克制地低呓出声!
理智告诉她要保持安静,可是狂舞的悸动却根本无法抑制,如果不是怕他会发现,她心底激流的兴奋几度让她跳跃!
他好神气,一个人竟然能指挥那么多的兵马;处于整个队列最前端,却没有半点不合适,每个举手投足都是那么的引人注目,他简直拥有所有作为王者的资本。甚至对于父皇,她都没有过这样的顶礼膜拜!
他操纵的军队不时地撒开或合拢,变幻出许多种不同的阵势,诗意地好像水墨画。珍仪用手托着下巴,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地面上的某一个影子,含着陶醉的微笑,痴痴地想。
她并不懂军事兵法,这些耶律仓颉花了大心思研究的奇异阵法她自然是一窍不通,反而天真烂漫地把它们都当作了一幅幅水墨画……
现下该怎么办好,不看还好,一看她就更加无法自拔了,两年前他给留下的神化形象在珍仪脑海里迅速蔓延,同今日指挥着千军万马豪气冲天的他开始重叠在一块。
为了让目光紧跟移动着的“目标”,珍仪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子往前探出,却不料一个重心不稳,她身前的大石被她推动,沿着岩壁连滚带“跑”地冲下山崖,在同崖壁摩擦中发出巨大的响声。
“大王!会不会是有人在窥视我们练兵?”黑斯达警觉地放眼四周,犀利的眼眸像鹰一样锐利。作战阵型是尤为重要的军事机密,为了防止外泄,各个可能的出口都被封死,并且都派了重兵把守,但是还是不能完全排除从山上来的不速之客。
仓颉也早已注意到了南边传来的响动,而且在接下去的那一瞬就确定了声源发出的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四目交汇的一霎那,珍仪僵在了原地,在接收到仓颉投射而来的炽热目光后,她全身开始不停地打着摆子,脚也突兀地变得不听使唤——他是发现自己了!
“啊!”
珍仪心一慌,伴随着落石地下滑曲线,她也一个跟头往下栽去……
下落的过程比想象得还好恐怖数倍,起先还轻飘飘地缓缓下降,后来却不知怎的,整个人感觉越来越沉,下落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正在她用仅存的意识怀疑起自己年轻鲜活的生命是不是就要这样不清不楚的赴往黄泉之时,一个坚硬有力的温暖物体接住了自己……
“是你?!”听到熟悉的怒吼,珍仪蓦地睁开因紧闭而褶皱的眼皮,没有错,见到的正是他冒火的深眸。
珍仪刚刚尘埃落定的小脚丫又猛是一个趔趄,如果不是仓颉机警地阻挡住她的“投怀送抱”,她很有可能已经如愿倒在他的怀里了。
“我……我对不起……”珍仪支支唔唔,本来么,做了亏心事还哪能同正常人一样?
仓颉烦躁地一挥手,示意左右两边的侍从下去。
“你很能耐啊!”等到四下的兵马退尽,仓颉暴戾地一把扯过她的手臂,“我把你关禁闭,你竟然有本事找到这里!不想多受皮肉之苦就快点实招出你来围猎场的目的!”
一连串重磅炸弹袭向珍仪,当她对上他氤氲黝黯的冽眸,她纤弱的身子瑟瑟发抖起来。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珍仪有意别开眼,心虚不已。但她并没有听出仓颉话中真正的含义。
他施在她手际的力道又毫不留情加重了几分:“听不懂?那简单点来说,就是宋帝派你来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用意?”珍仪彷徨地一愣,突然噗嗤一笑,半点心眼儿也不带地道,“目的是让我来和亲,让契丹和大宋永修太平啊!”
“永修太平?你们宋朝的皇帝就是派你这个冒牌货来永修太平的?”仓颉粗壮的手臂一用力,把珍仪疼得泪眼都快沁出来了,“还是像今天一样,躲在山坡山打探军情?”
珍仪胡乱挥舞着小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在那里待多久。而且——”
“而且什么?”他盯住她的眼,压迫式地追问。
“而且你们在彩排的图形我也不是看的很明白。。。。。。”她低头绞着手绢,不好意思地道破。
仓颉斜眯起眼:“彩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