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十三却冷不丁的一下稳稳的站起了身子,皱着眉头一副不依不饶的势头,“你我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么,”这句话的口气是正色的,
其实云婵那事儿对于四阿哥來讲,原也沒想怎样欲盖弥彰,实在是觉得沒什么可说道的,且一提一想便烦,可眼下十三正色如斯,反倒让四阿哥生怕他误会了自己:“看你想哪儿去了,”胤禛拍了拍胤祥的肩膀,淡然摇首,“是真的沒什么事情,可能是近來不知怎么了,想的东西多了些吧,”他笑叹,
见胤禛如此,胤祥便不再执着什么;他心知四哥的素性,多说无益,如此,只是反手拂上胤禛肩头,神情依旧是极认真的,语气却稳了几稳:“四哥,你总是这样,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背着……还有弟弟呢,”
一脉暖流顺着寸寸丹心缓然流淌过去,似那寒冬冰雪也化了几化,一切烦心乱绪在这一瞬变得都无了一物:“好,听你的,”四爷一叹,似乎身心真的有了几多释然,
十三也跟着长长一叹,万般皆放的同时,一阕小词便驰着兴头浮了起來:“银塘珠露三月更,风静荷香远益清;为是出尘心不染,亭亭独立迥含情,”这首小词名唤《咏荷花》,是十三阿哥被幽囚时所作,字字句句全是他的浩浩风骨,那个时候也是心之所至便带着感情一挥而出,现在吟來却别有了另外一番幽幽韵味,
这阕词倒把四爷讴笑:“你看,”他摇摇头,嘴角微扬起,“才说了不想那些烦心的事儿,你倒迫不及待的这么來招我,”边说着一拳轻擂在弟弟胸膛当口,
十三也跟着朗朗笑起,扬了目光摆手打趣:“是弟弟不好,不提这些惆怅寥廓的东西了,哎,四哥,倒险些忘了个正经事儿……”边言语着,他复又将那精致的眉弯兀自皱了皱,“女真王爷到底还是回绝了我……”
自打十三获释后,这对兄弟明里醉心田园、访道寻禅,一眼过去望似收心敛性平淡无奇;实则却是暗自布了乾坤棋局,处处谨慎、左右逢源,直把韬光养晦之法门给深谙了个尽致淋漓,
他们之间的那股默契分工,一向都是很明确的,很多事情四爷不好出头,便统统交由了十三躬身替他去做;好比这次女真王爷的拉拢,
不止女真王爷,在十三的辅助之下,四爷势力已在不声不响间雨后春笋般的渐趋扩大,他们笼络藩府旧人、获罪囚犯、以及十三曾领绿头旗下的一些老旧部……
九霄龙吟、覆雨翻云;一朝得水,便是万兽齐拜、海天具灭,
,
云婵只身一人茕然孑立在晨风精致的心碎中,流云鬓角、芙蓉面靥,素衣青丝,眉目噙着若许浅然慵懒,一双眸子往着远方一路远远的望过去,目之所及却只是一道高高的碧瓦红墙,
她轻轻笑起,原來高门朱户的囚死般的生活,过起來除了无趣以外,倒也安然的很,安安静静、平淡无奇的倒是极其适合修行,这样的意境,大抵更容易让人抵达到那无色无相、无嗔无狂的高远境界……
高墙之外一声声朗然言话断了她的飘悠思绪,那个声音是如此熟稔,如此明媚,云婵心念一揪……那是十三爷的声音,
她识得,怎么会不识得,
别时容易,见时难呐,
然而她什么也沒有做,什么也不曾言,甚至就连心下的起伏也是极微小的,直到那声音渐渐消弭,追随一缕风的势头涣散无踪,
平静了,或许这一颗心真的已经抵了大成,再不会被什么凡尘所遮蔽、所扰乱吧,她敛目沉眸,心下里平静的若一滩死去的水,饶是半点残存于彼的涟漪、波浪,都是沒有的,
身不自由,好在心……呵呵,心也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