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过得如是飞快;稳稳妥妥、细水平流间,四十八年过去,转眼迎來了四十九年的新春,
康熙四十九年的旧历新年,來的似乎比往素每一年都要略晚一些,跨年之夜已是二月的尾梢、临着三月的开端,
虽然满族人从來都以冬至为最大节日,每逢冬至便甚是隆重,前前后后祭祖摆宴、好不热闹;但随着入关之后的日异演变,已慢慢从最初的应景一过,而变成了讲究甚多、颇为繁复隆重,其受重视程度,较之先前的冬至习俗有增无减,
云婵着了一件大红色嵌着长长雪白兔毛的点飞鹤旗装,绾就了标准的旗人头型,却在发端斜插一根扶摇踏梅喜鹊,她起了个大早,也顺应着一派欢天喜地的高扬氛围,难得持着好心情的认真扑了淡粉腮红、鹅黄眼影,整个人看上去较之往昔愈发娟秀明丽,
“云婵小丫头,”八阿哥远远的喊了她一声,含笑向她招手,在他身边立着九、十、十四三位阿哥,具是齐齐整整的白、蓝、青、红,缎金四爪蟒袍,腰间规规矩矩的系着标榜身份的黄带子,
得了八爷这唤,云婵莲步行前,曲身作礼,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就免了吧,”八爷笑笑,示意小厮将手里捧着的那道裹在黄绢里的“福”字递给云婵,“去吧,挂在正堂中央,”他含笑吩咐,
“仔细些啊,”一旁九爷扬着声音抬手补充,“这可是皇父亲自开笔书写的‘福’字,能得了皇父这赐的亲王、大臣可是不多呢,”言语之间难掩自豪心性,
闻言在耳,云婵心里也是高兴的,毕竟这等难得的恩宠,是降在了八爷头上,她又怎会不跟着一喜,权且不论其间是否颇有着什么深意,也权且不论这等隆宠含着几多真情、几多假意,面上横竖是给做出來了,如是,柔然水眸跟着抿了丝笑:“九爷且放心吧,奴婢会好好儿把这‘福’字给供起來,回头感念圣恩的空挡,也不忘了是九爷什么假着什么威的提点过呢,”昭著的玩心凑在唇边,
“哎,”老九自知吃了云婵这一凑趣,有火又发不出來,
众人皆是会意于心,恼不得一阵朗笑,九爷见状,也只得吃了这瘪,兀自对着云婵笑笑:“好好,我怕了你这小姑奶奶了还不成,”语尽叹了一声,摇着头道,“我不就曾得罪过你一次么,犯得着这么对我几次三番不依不饶的,”
云婵也沒理他,抿着这笑垂了下软眸,碎步退了,去挂那御笔亲书的烫金福字,
这边内堂外堂早已被布置的喜气洋洋、华丽精致,云婵择了个显眼且不失庄重的位子将那福字安顿好,略微忙活一番后,便退了内堂往院子里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十四正端着一碗八宝粥且走且喝着,见她迎面过來,也不忘招呼她到厨房里去盛一碗來喝,虽早已过了腊月初八,但晨曦里用上一碗八宝粥,也最是滋补身子,
云婵也沒接他的话茬,只道着他手里那碗粥看着好似沒有热开,让他权且放下,她帮他再热一碗,
却被十四制止:“我就喜欢凉些的,热了烫口,”
“你这是什么歪道理,”云婵浅笑侧首,边说着便要上來硬夺过去,“不成,大冷天儿的……”
“大冷天儿我也愿意,”十四一躲,旋而一抹玩心漾起在心,便想有意逗她一逗,他转过身子挑眉笑谓她,“怎么,这么急着便想做贤妻良母了,”
分明有着迂回寒风扑在面眸、额心,可云婵面上却兀地一下起了滚烫潮红:“别闹,”她垂了眸子辗转半晌,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嗫嗫嚅嚅,终是这么小声一句,旋而定了定心,如是好言,“我也心知你是有意讴我,玩儿也陪着十四爷玩儿了,可否准了奴婢去为十四爷换碗热的來,”于此心念一转,烁着明眸笑意灿烂,“喝我们家的粥还不听主人的话,”
“你们家的,”十四顺着她的话腔继续往上攀这话題,“我喝的是我八哥的,你着的什么急,”虽如此说着,已经将手里的粥碗递给了云婵,
这么绕舌下去,要等多会子才能有个尽头,云婵也不跟他废话,啧了一声便去端碗,
男子的心本就沒有女儿家细致,十四方才觉得有些饿,便随意往厨房寻了碗八宝粥,根本沒在乎冷热,后來遇到云婵,原本也就是为了逗她一逗而已,自己也知道大冷天喝着凉粥有多不合时宜,眼下云婵既如此,他也就沒再执着:“去吧,”十四为她把脖颈处垂下去的那道兔毛立领竖了起來,含笑看她颔首应着离开,
转而一袭盛装的八福晋刚巧从侧院那边远远走过,半道里截住了云婵,又见十四阿哥也在,便要他们两个帮着一起黏贴小对,原是皇上赐了各种四字小联给各福晋、夫人,
十四走近几步,边从八嫂手中接了对子,便笑着摇头叹气:“瞧瞧,看來我这碗八宝粥啊,今儿是喝不成了呢,”边说着,将那红纸展开來看,是“一年康泰”四字,
云婵自是接过了另一幅,在指间细细展开來看,是个“宜春迎祥”,
两幅对在一起似乎也沒什么连贯寓意,一时半会子分辨不出上联下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