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自幼身体孱弱,自知不能担此大任,所以从不曾想过。尽管后来机缘巧合下被神医莫谷医好了病,儿臣也没有想过,儿臣知道位居高处的苦楚,父皇知道的,儿臣最怕苦了。” 东方澈直视着风帝坚定地回道,“倘若儿臣想要抢夺这皇位,儿臣不会在这个时候派出刺客刺杀父皇和大皇兄,而是早在七年前父皇封大皇兄为太子时就会使尽力手段得到太子之位。”
风帝定定地看着他,一时间也不言语,过了好久,他方才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澈儿,你还在怨我没有保护好你母妃?”
东方澈垂下了头,半晌道:“父皇那时候不得已,儿臣能体谅。”
那时候,他母妃死去之时便是他出生的时刻,他没能见得着母妃,也没享受到母妃的疼爱,却从宫人和父皇的嘴里听说过母妃不少的事情,据说母妃是极美的,脾气也温润,很得父皇宠爱。他也能从父皇每每提及母妃时怅然的神情推断出父皇是爱母妃的。
只是,父皇的爱最终给母妃带来了伤害。都说母妃是难产而死,他却是不信的,因为他一直以为是从胎里带出来的病被神医诊断为是中毒,是在娘胎里就中的毒。尽管他与二皇兄是孪生兄弟,所幸二皇兄并没有中上这毒,他在深山养病的那些时间,二皇兄对母妃的死也有所怀疑,曾暗中调查过好一段时间,后来告诉他,母妃的死和陈皇后有关。
当初,陈皇后诞下东方渊不久,母妃就有了身孕,陈皇后担心母妃也生下龙子威胁东方渊的地位,便暗中下毒谋害,尽管如此,母妃还是生下了他和二皇兄。
自古宫廷中一直上演着这样的宫斗戏码,他不是不怨不恨,只是不喜欢勾心斗角的宫廷,不想卷入其中,所以他不愿意再看见母妃那样的悲剧,不想卷入暗无天日的阴谋诡计,可是,他终究是被卷了进来。
他可以失去母妃,可以不为母妃报仇,却不能容忍一直疼爱他的二皇兄在这不见硝烟的斗争中莫名其妙的失踪。所以一直不愿涉足朝堂的他在那一年离开了深山幽谷,走进了这暗无天日的朝堂,直到现在也没能走出去。
风帝仿若陡然间沧桑,疲惫地摆了摆手:“罢了,你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东方澈凝神望了风帝一眼,心中蓦地有些酸楚,却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云烟早已被他命人先护送回府,他回去的时候,已是夜深,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云烟的小院前,他抬眼看了看,里面没有灯光,想必早已经睡了,他在院子前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正要悄然离开,一转身便看见一脸惊诧的云烟。
“云烟,你怎么还没睡?”
云烟笑了笑,有些担忧地说:“你一直没回来,我有些担心。你没事吧,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东方澈摇了摇头:“我没事,今天你被吓到了吧?”
“还好。”
“不睡的话,陪我走一段吧。”东方澈表情有些寂寥苍茫。
云烟点点头,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她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是很好,似乎有心事,却也不问,只安静地陪他在月下走着。因为她知道,有时候,一个人或伤心或难过或无助,只需要有个人陪在身边,可以什么都不说不问,只要陪在他身边对于他来说也会是一种安慰。
走到池塘边,东方澈席地坐下,望着反射着月光的水面发呆。云烟一言不发,在他身旁坐下,陪着他沉默。
忽的,肩头一沉一暖,云烟有些吃惊地偏过头去,是东方澈将头枕在了她的肩上。
他闭上了眼睛,轻声说:“别动,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云烟当真不敢再动,她从未见过他这样脆弱无助的样子,印象中他一直是温和儒雅的,凡事都是淡定自若的,从未像今日这般那样疲惫倦怠。
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云烟正想着,却听他低低的声音响在耳畔:“烟儿,其实我很累,真的很累。”
心中忽然漏掉了一拍,这是她第一次听他唤她“烟儿”,心里竟有些飘飘的愉悦感觉。
她顿时有些僵硬,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公子……”
“别动,叫我澈。”东方澈几乎是命令道。
“夜深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云烟几乎是仓皇逃开。
忽然失去了可以依靠的温暖,东方澈有些失落,定定地看了云烟离开的方向许久方才站起身来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他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云烟在他的心里似乎有了非比寻常的位置,他喜欢看见她温柔的暖暖的笑,喜欢她的吴侬软语,喜欢她悲伤无助时第一个想到依赖他,在他悲伤难过时,有她在身边,他也会无比安心。
他有些不确定,这便是爱吗?
随即他便摇摇头努力要将脑中奇怪的想法抛开,他怎么可以爱上她?从遇见她的那一刻,他所每走的一步路都是存下了心思的,不是为了让她爱上他,而是为了有一天自己的手中可以有一枚棋子。
他就是这样,每一个人他都会努力维持,因为不知道哪一时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