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黄美熙尖利的叫声划破早晨清冷的空气,犹如一支利剑让人胆战心寒,
嘉佑疑惑地回过头來,看见的却是那辆毫无刹车迹象的货车正朝自己冲过來,嘉佑睁大眼,想跑却來不及,脚底下仿佛生了根,只能惶惑地站在原地,
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扑过來,用力将嘉佑推向一边,刹那间,那飞驰而來的货车撞上來不及躲开的黑影,一头栽进人行道的花台里,双目呆滞的司机猛地前倾,胸骨撞在方向盘上,额头也在车前玻璃上撞破,顿时血流如注,整个人昏死过去,
巨大的“砰”的一声,让嘉佑的脑海里被抽空了意识一般,连摔落在一旁的手机也顾不上管,他只知被推倒在地上,再回头时,只能眼睁睁看着推开他的黄美熙被货车撞飞起來,身体抛出圆润的弧线,然后重重跌落在地上,飞扬的灰尘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而黄美熙倒在血泊里,微微地抽搐着身体,
还未开远的公交车上的Merry惊呆了,半晌才冲向车门拍打着让司机开门,等她赶回來,嘉佑已经冲向了血泊中的黄美熙,将她抱在怀里,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嘉佑的T恤和双手,他讶异而焦虑的目光在黄美熙身上逡巡了一圈,寻找着生命迹象,
“黄美熙,黄美熙,”嘉佑的声音带着颤抖,眼里闪过银色的泪光,
黄美熙艰难地睁开眼睛,咳了几声,胸口却撕裂一样地痛,
“你沒事……”黄美熙仿佛自言自语,慢慢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你为什么要救我,怎么这么傻啊,”嘉佑眼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來,她一直是个看上去很柔弱的女孩,只是沒有想到在这一刻,她会有这样巨大的勇气,可能连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在她的眼里,只有飞驰的货车和危险的嘉佑,却忘了她自己,她不是猫妖,沒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扑上去把嘉佑带走,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推开他而已,不过她不可惜,因为她现在可以躺在嘉佑的怀里,享受着从未有过的温暖,
“这样,真好……”黄美熙断断续续地说着四个字,嘴角的笑容慢慢消退下去,
“黄美熙,美熙,”嘉佑心里的害怕窜到了极致,“你不能睡,快起來啊,不能睡,”
Merry已经拨了急救,大街上也有零星的几人围过來对现场指指点点,
可此刻的世界,对于嘉佑和黄美熙來说,却同样是万籁俱寂,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人和事,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生命的挣扎和颤栗,
选拔现场的比赛已经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久久不见嘉佑踪影的灵歌开始有些着急,她拨嘉佑的电话,却被告知关机,渐渐的,她的心头隐隐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双手紧张地握着手机,在后台焦虑不安地來回走动,
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个诅咒还沒有破除,偏要在这个时候來作祟,真的要剥夺嘉佑最后的机会吗,
灵歌不停地打电话,公司、学校、孤儿院,却沒有任何人知道嘉佑的去向,她记得嘉佑跟她说已经在车上,按照时间,他早就应该到了车站,即便是走过來,现在也该到现场了,可是……灵歌看了看表,就算是她当时最坏的打算,嘉佑也应该到了一个多小时了,她看着后台越來越少的人,心里竟然涌起一丝绝望,不会的,嘉佑不会出事的,越是这样想,她的心里却越是不安,为什么嘉佑的手机会突然打不通,为什么会迟到这么久,她混乱的思绪忽然想到那一日黑衣斗篷的人对她说的话,他说,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人都该死,灵歌的心颤抖了一下,那个人已经明明白白的将嘉佑加入了这个行列中,难道真的会对嘉佑下手,她顾不上思考那所谓的“非分之想”究竟是否合理,脑子里已经飞快闪过各种让人不安的猜测,黑衣人杀害刘贝拉她们的残忍手段,对付唐吉和小北的手段,还有那一番充满嗜血与杀戮的对话,她已经不寒而栗,
台上的选拔究竟如何,灵歌沒工夫再担心,她只想着嘉佑,只要他别出什么事,灵歌想着,也坐不住了,起身走了出后台,她推算了一下嘉佑的路线,从孤儿院过來这边,应该到哪一个车站,然后在路边拦车,
今天的城市仿佛特别的忙碌,或者每天都是如此,只是不爱坐车的灵歌直到今天才发现而已,她焦虑不安地看着一辆又一辆人满的出租驶过自己眼前,一切都显得不顺,似乎也是某种暗示,灵歌咬咬牙,向着车站那边开始撒腿狂奔,如果不是在大街上奔跑,灵歌的瞬移自然可以不把这段距离当回事,而现在她只能靠她肉体的双腿,她咬紧牙关,不理会任何东西,沿着大街一直奔跑,即便她跑得身侧带起了风,车站似乎仍是遥遥无期,她好像又感觉到了还是人类的时候,那样肆无忌惮地奔跑,汗流浃背,胸口被热流充斥,现在她冰冷的左心房里,也好像有了一些温度,
她已经好久沒有这样疯狂地奔跑过,穿过大街和马路,不理会红绿灯和行人异样的目光,她的目标只有一个,认定了就绝不会偏移,
嘉佑,
灵歌在心里大喊一声,脚步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