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已是花月夜,她举酒对着那一轮明月一樽还羞,
今日的酒席之上,无论是赖克德家的公子还是这南地家财万贯的显贵都是一派奉承的祥和,貌似那之前种种的剑拔弩张都只是一种无伤大雅的玩笑,可是这样虚掩的粉饰太平却更像是在迎合她心中不断恐惧的不安,
她不知道前面等待她是怎样的一场战,又或者,她疲倦的心已经懦弱的不想也再亦经不起怎样的战役了,
‘蒋小姐好雅兴,’
她回头看着从厅堂里走來的付家二少,微微的笑,‘二少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静琳,’男人终于不再掩饰的沉下了脸,‘你真的希望如此吗,’这一刻,是她从來沒有见过的认真,
‘是,’她同样坚定而坚决,
于是她再次看到了男人愤怒焚烧着痛苦的眼睛,那样不顾一切的要将她绝望的同归于尽,她却只能再次懦弱的选择别开了眼,
‘静琳你终究还是这么的自私啊,’耳边响起的却是男人竟带着几分宠溺无奈的悲叹,‘在得到自己想要之后,他人的挣扎死活又与你何干,所以你总是能够冷眼旁观的嘲弄,然后不许任何打扰的定下了所有人的结局,静琳,我们,对于你而言,究竟都算是什么呢,’
‘我,,,’她就像是被揭穿了所有任性阴谋的伪善面纱,**裸的坦露了里面肮脏的灵魂,‘我只是希望大家好,都能够好,’可是这样的好,却是连她自己都说的空洞,
‘好,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好吗,蒋静琳,’那星光闪烁在屋檐下的角落里,让她甚至幻觉的以为那点落荧光在那双眼眸里的是翻滚在深渊里深不见底的潮水,‘不,我的女孩,如果你真的明白什么是好,那么你來告诉我,我的好是什么,静琳,你知道吗,我的心已经快要沒有了,那么我的好呢,又是什么,’
是啊,他的心要死了,快要死了,原來凌迟是这个样子的,他就这样坐在这个小小女人的对面,看着她一点一点的绞碎了他的心,而他竟从來沒有任何的怨言,
可是,我的小乖啊,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心也是肉做的,它也是会疼的,会疼的啊,
可是,最后呢,他却等來了什么,
‘所以,现在我來,将心还给你,’
‘什么,,’
他几曾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抽出的锦囊里,是那张满载了他多少思念和爱恋的笔触,现在,他的小小女人,却要还给他了,
一笔一笔,一墨一墨,曾经他多少愁肠悲念,曾经他多少伊人迷恋,就这样要灰风烟灭了,
他想笑,却再也沒有力气了,
‘小乖,你知道吗,我也是会累的,但是每一次我都问自己,你都还沒有回來,我又怎么能够累呢,’
她终于再也不敢直视这个男人的眼睛,因为她知道在那灰涩的眼睛里是会让她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但是她是多么的自私啊,站在崖边,将他一个人推下去了,
手中是多么单薄的小小宣纸,却仿佛千斤之鼎的折弯了他的手指,他仿佛还能记起那一个一个的无眠之夜里是怎样用右手的哪一个指尖戳起的檀墨怎样小心翼翼怎样千思万念的描绘出她的名字,仿若那烙印在心怀里的娇颜,他的心仿佛这一刻都还在痛苦思念的颤抖,可是现在呢,娇颜要把她的名字收回去了,他那空白如纸的心脏里,终于什么都沒有了,
他的心,终于,沒有了,
‘静琳,,,’他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來了,
所以她看见她的名字终于撕碎在了他的眼睛里,掉下了层峦叠嶂上的诗水楼台,那曾经是这个江南霸王为她一个人修建的布达拉宫,只是,那多么美丽的宫殿壁画啊,就这样在一夜之间的毁于旦夕了,从此再也沒有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红颜一笑了,她还能够看见的,只有阿房宫里还在灰烟四起的房梁塌陷,可是,她能怨什么呢,是她放了那把火,毁了亭台楼阁里南柯一梦,毁了这春暖花开后最后的昙花一现,
而那在夜空里飞舞掉毁的丝丝宣纸,是这个男人曾经望穿了多少秋水的牵挂,所以他的心,也终于被她消失的名字穿过了一个沒有洞的孔,生生的,生生的,疼,
原來可笑的是他早被自己可笑的爱情嘲弄,自以为是的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痴人说梦,可是你看,静琳,连夜空也早已被涟墨浸黑了,我们从來都回不去,也改不了了,
他绝然而抑的离去,黑色的夜幕贪婪的吞噬着他最后的背影,她终于被所有的生灵所嫌弃,所以她黑暗的视线里再也看不见这个男人的身影了,
老人说,舍得,舍得,要舍才能有得,
所以她告诉自己,要舍得要舍得,可是,为什么从來沒有人告诉她,舍,是这么这么痛的一件事情,她明明只是将他的心还给他而已,那么为什么,她的心也会这么这么的痛呢,
付临江,我的心好痛,好痛,
付临江,为什么我会哭呢,我不想哭啊,可是,我停不下來,我停不下來了,
烟花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