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沒有啊。”
白天的龙香喘息一下。用手捂住额头流血的伤口。微微勾起嘴角。道:“还有意识。抱歉了啊。”他微微起身。另一只手握紧镜子的手柄。夜晚的龙香似乎沒有放开他的意思。
白天的龙香今天似乎特别执着。屋屋的丢失仿佛是一个交叉路口。横生的枝节让龙香必须处理掉才能够找到屋屋。
“我们该好好谈一谈了。我们有多久沒谈谈了。四百年。还是五百年。甚至是一千年。”
镜子里的龙香顿了一下。手中失了力。他撇过头去。带着一副鄙视的模样。“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來就是一个人。我觉得我们该说清楚了。也许很久以前。我还告诉自己我们还有时间。可以等着到最后在说出口。可是现在。我发现我们已经快到时间了。差不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我们的等待。我们的付出。就会有所成果了。”
“砰。”
夜晚的龙香从镜子里伸出手抓着白天龙香的头就像衣柜撞去。一连两下。鲜血四溅。白色的衣柜上留下一连滴落的血痕。而龙香的整张脸几乎都被血色覆盖。他眼睛轻微颤动一下。鲜血顺着鼻梁流下灌进嘴巴里。腥甜温热。
“少给我废话。我不想听这些。”
“你是……你是真不想听。还是根本就记得。还是说。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已经大部分回到你的脑中。”
“砰。”
又是一下。这次连那只手拽着的脑袋都明显摇晃许多。白天的龙香眯着一只眼睛。胸口起伏颇大。“我们……咳咳……”他被血呛了一口。溅得镜子上都是。“我们本來就是一个人。因为夏春來而被迫分成两种人格。”
“你闭嘴。”夜晚的龙香还想再施以暴力。可惜手中抓着的那个家伙身体已经软下去。他真的流了够多的血。床单。地板以及衣柜全部都被溅上红色的液体。弄得整间屋子都变得狰狞可怕。
“晕了啊。”他丢下那身体。还拍了拍手。显得手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福至在听到那里面传來一声“滚边呆着去”之后就抱着双膝坐在龙香卧室的门口。露出一脸委屈样子。她后來不是沒听到那接二连三的撞击。每一声都感觉撞到心口上似的。里面发生了什么。真的沒事吗。
那说话的到底是龙香吗。
她想凑得特别近去偷听。可是她又不敢。
就在福至为这些费神的时候。龙香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福至还未抬头就感觉脸上一阵温热。用手一摸。发现摸了一手血。她抬头看去。午后的阳光照在龙香的身上。让福至看的朦朦胧胧的。
龙香的额头一股一股地往外渗血。他穿的蓝色线衣上都是一道一道的血色。蔓延之深。让福至觉得恐惧。
“我说……”
龙香瞪了瞪福至。身子倚着门框。“你什么也别说。”说完这句话。双腿就一软。身子缓缓倚着门框下滑。带着后面的门框也流出一条血痕。被午后的阳光照成橘红色。
“龙香。龙香。”福至晃了手脚。一下子跳起來。扶着龙香的身体。几乎是半抱在怀里。眼泪一下子就出來了。如果说刚看到龙香的样子时。福至沒缓过神儿來。那么现在可就真的急了。小的沒找到。大的又突然伤成这样。
“我去叫救护车。”
福至刚要起身。龙香则抓住福至的手臂。张口便是。“你去……给我弄两条鲜鱼來……我失血过多。有点晕。”
福至的眼泪还啪嗒啪嗒地往外掉。混合着龙香流出的血。慢慢地淡开來。“你……吃两条鱼就行。不用叫救护车。”
“不用。”龙香想咧咧嘴角表现自己的能耐。无奈牵扯到伤口。表情有点怪异。“晚上还有事呢。”
福至用力点点头。抹抹眼睛。准备套上羽绒服就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后面又传來龙香虚弱的声音。
他问:“你是在为谁哭。”
福至刚想说“我不就是在为你哭”之时。龙香又张口。声音令福至张了张嘴。那句话就沒说出來。仿佛鱼刺一般卡在喉咙里。于是她装作沒听见。匆匆拿了钱跑下楼。
龙香说的是:“你是在为夜晚的龙香哭。还是在为白天的龙香哭。”
福至跑到菜市场挑了两条大鱼。都是活的。特别鲜嫩。当然价钱也很贵。福至豁出去了。沒讨价还价。拎着两条鱼就往家里跑。回來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半了。屋子里的阳光大好。几乎照编了整间客厅。龙香依旧还坐在那里。沒有动过。侧着头。闭着眼。血几乎干了。很僵硬地贴在他脸上。
福至放下鱼。将毛宁沾湿。又轻轻地给他擦拭。福至不知道伤口的具体位置。因为创口很大。又或者说。他的额头上哪里都是创口。所以福至只是擦干净龙香的脸。
被擦干净的脸显得很苍白。龙香还是沒有睁开眼。福至的心都在颤。心中莫名地一个想法。他会不会死了。
自己差点被这个想法逗笑。但是手还是不自觉地往龙香胸口上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