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真不愧为后宫第一谋士,既然如此,那朕就开门见山的说,您如今已经贵为凤仪天下的太后之尊,而且朕还将中宫皇后的权柄交在您的手里把持,难道这样仍然化解不了您心中的怨恨么,为何非要致慎儿于死地?”文轩语调随意,却带着冷意,
惠太后噙着烟嘴又狠狠吸了一口,两股浓烟从鼻子里冒出來,“哀家听不懂皇帝的意思,难道哀家做了什么让皇帝不满的事情,使得你半夜跑來慈宁宫兴师问罪,”
“朕爱慎儿,希望母后能够爱屋及乌,别在伤害她了,她身上承受的已经够多了,”文轩声音清冷,一字一顿,说的格外用力,
“你说你爱她,哀家沒听错吧,”惠太后讥讽一笑,凉凉调侃道:“你若爱她会给她吃下绝孕丹,你若爱她能狠心杀她亲父,你若爱她忍心往她身上泼尽脏水,你若爱她你舍得把她推向众矢之的,皇帝啊,醒醒吧,你只是被她一时迷惑了,你并不爱她,”
文轩面不改色,只是眸中清光一紧,“总而言之,朕不想失去她就是了,”
“糊涂,”惠太后暴怒起來,把烟杆往案几上‘啪’地一拍:“她是我们的仇人,你现在不想伤害她,她知道真相后不代表就会放过你,留这样危险女人在你身边,哀家怎能放心,万一她为了报仇,做出弑君的事情这么办,”
文轩额上的青筋急促地跳动着,极力压抑着怒气道:“母后不必多言,朕永远不会让她知道真相,希望母后秉着爱屋及乌的心态,把她当儿媳來待,朕不想看她受到任何伤害,”
惠太后神色遽变,劝道:“皇帝啊,她身上流着纳兰家的血,这么多年來,你比母后更恨纳兰一家子,灵犀已经把她当年残害金氏的事情都告诉哀家了,这样心狠手辣,奸柔成性的蛇蝎女子,咱们断断留不得,”
文轩冰冷的逼视着她,以淡漠清冷的声音道:“母后既然执迷不悟,朕也只有将您幽禁慈宁宫,您就在这里静心礼佛,不必在为后宫之事劳心伤神了,”
惠太后胸口起伏不定,气咻咻道:“皇帝忘记当初娶她前是怎么跟母后保证的了吗,你说你绝对不会宠信她,可你如今都做了什么,不但让她怀上龙嗣,还把她封成贵妃夜夜与之缱绻缠绵,甚至不惜为了她跟母后翻脸,难道母后为你清除余孽,也是罪过么,”
“此一时非彼一时,儿现在与睿亲王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实在无暇在为后宫之事费心,幽禁母后也只是想让您暂时避其锋芒,至于慎贵妃一事,等过了这场风波,儿亲自给您一个交代,”文轩神色沉郁说道,眼底隐隐含了一分怒气,
惠太后喉咙里涌着痰鸣,切齿道:“好,哀家就在这里静心礼佛,等着皇帝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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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里悄无声息,莲花香青烟袅袅从香炉中升起,丝丝缕缕,衬得躺在宽大的浴桶里的人儿愈发的了无生机,
茗慎将自己的整个身子完全沉浸下去,闭上眼睛感受每个毛孔在热水下的舒展扩张,湿漉的青丝飘浮在水面,丝丝缠绵,将周围的玫瑰花瓣漾开,
她趴在浴桶的边缘,苍白无力的笑着,任长发在水中漾了开來,轻轻柔柔的散在她的肩头,额上的汗珠伴着氤氲的水汽滴落在水面,惨白如瓷的脸上,已经分辨不出是汗还是泪,
“彩凤,南安国的珍月儿公主好美,”
“那个珍月儿公主美不美奴才沒见过,但凡见过主子的人,哪个不夸您是倾国倾城之姿,”彩凤笑着说道,将莲花精油倒在手心,缓缓抹在她的头发上,
“她是落落于天山镜池的高贵雪莲,我是寞寞在幽冥黄泉的曼陀罗花,天壤之别,如何攀比,”茗慎说着难以抑制眼角的抽搐,有泪水在眸中打转,却倔强的不肯流下,
彩凤沒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是转身放下香料道:“主子可是皇上最最宠爱的妃子呢,羡慕一个区区小国的公主作甚,”
“是啊,本宫羡慕她作甚,”茗慎自嘲的苦笑,哗啦一声,一头扎进了水里,死死咬着牙,滚热的泪烫在眼眶里咝咝灼烧着,
她拼命忍住,忍住,再忍住,脑海里还是回荡着彩凤的话,
她说的对,自己如今不正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吗,何必羡慕别人?
皇帝的宠妃!
宠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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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睡了一觉醒來,茗慎今日的气色终于见好,披着石青刻丝灰鼠大氅,坐在玳瑁彩贝的梳妆台前,打理着烦乱的三千烦恼,
也不知道秋桂在慎刑司怎么样了,
那种地方人根本不是人待的,她得赶紧想办法救人出來才是,可是此事偏偏牵连进了惠太后,让文轩不追究应该很难了,毕竟他是个孝子,肯定会拿秋桂当替罪羊,作出处分给文浩和后宫一个交代,
所以要想救秋桂,就必须让文浩先不追究此事,也只有如此,文轩或许就会网开一面,放人回來了,
于是,茗慎挽了一个素髻,只簪了两根翡翠,便独自往沉香阁走去,发间那青青翠翠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