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堂屋里静悄悄的,虽然不时的有人拿起座位旁边的茶杯喝一口茶,但是却都是小心翼翼的,没人打破这种宁静。
王启光今年46岁了,从12岁就在十三行做学徒,使他练就了一双好眼睛和极好的记忆力,正是因为有着极好的记忆力,所以他才真的感到十分的震惊。
他现在是和生行的大掌柜,当然这个事情只有他自己和极少人知道,绝大多数的人只知道他是和生行的东家,虽然他是十三行大火后才崛起的人物,但是现在很多人都认为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王家达到以前十三行那种高度只是时间问题。
正是因为他需要和三教九流打交道,所以他才知道,今天坐在这里的都是什么人,这里面随便拎出来一位要是在广州城里想要闹点事情出来,倒霉的一定是别人。
整个堂屋里面左右各放了三排椅子,自己只是坐在左手边的第五位,自己的下首只有一位,但是就是这位坐在自己下首的李继光,却是自己近5年来最大的竞争对手。
前年自己囤积的30万担生丝,就是因为李继光的搅局至少让自己少赚了20多万两银子,自己当时要不是有人约束,就直接买凶杀人了。
同时,他也相信,要是李继光有机会绝对也会买凶对付自己的,自己也没少给他找麻烦,至少李继光亏的比自己多的多了。
但是现在看来,貌似自己和李继光都是人家的一个棋子,这让他在这两三年来心底生出的那点不可对人言的小心思,一下子就像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自己的上首坐着一个平平淡淡的普通人,不过王启光却知道这个名字叫四爷的人是广州近十年才崛起的黑帮头目,主要掌控着整个的码头区,几乎全广州所有的船夫、脚夫和码头力工都是这个人在背后控制着,他坐自己上首,自己绝对绝对的没有任何脾气。
再上首的是佟老板佟二生,这个名字在广州并不怎么出名,但是提到春华苑,几乎所有的广州人都知道,那里是全广州的最大的销金窟,所有的头牌都是极品,并且来往的都是广州地面上的大小官员,甚至就连两广总督瑞麟不时的也去坐坐。
排在第二位的是广州最大铁匠铺的东家范松,一身常年打铁练就的紧绷绷的肌肉,随意的坐在那里,隔段时间就拿起茶碗喝一口,整间屋子里面就他喝的水多,王启光知道这个家伙是紧张了,范老板一紧张就要喝水,这个是熟人都知道的事情。
至于他能坐到第二位,王启光也不是很意外,范老板人家是官身,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工造,但是比他们这些商人的地位要高多了,而能让他感到紧张的只有比他大的官了。
最上首的位置坐着一个大概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手中拿着一柄紫檀精雕的扇子,来来回回的扇着,脑袋想装了滚珠一样的来回的乱看,满脸十分有兴致的样子。
这个人,王启光十分的确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不过凭自己锻炼了30年的眼光看,这个年轻人绝对是大家族出来的,就是他这一身的衣服和佩戴的饰品,恐怕没有一万两银子是下不来的,至于这个家伙是个什么官,那可不是王启光能弄明白的。
至于对面坐在第一排的五位,让王启光惊惧的源泉就来自于那里,坐在最下手的两位,王启光平常的时候是看都不想看见他们,这两个人一个叫常流,一个叫常收。
是全广州最大的放印子钱的两个家伙,甚至有消息称两广总督都有不少的钱,都是通过他们放出去的,而这两个家伙最大名声却是来自于他们收账能力,一个人只要借了他们的钱并还不上了,那么立刻会感受到十八层地狱是什么样子的,据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他们收不回来的钱。
这两个人边上那个是王启光的老顾客了,每次到和生行来都会拿走一大堆白花花的东西,没错就是拿走,能让宫捕头来拿东西,说句流行话那是看得起你呢。
至于他边上正和宫捕头笑嘻嘻的低声说着什么的家伙,王启光十分的确认,这个家伙的头像已经在广州城城门边上的海捕文书栏里至少挂了5年了,人称血手的杀手。
血手的边上坐着一个30来岁的中年人,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好惹的彪悍气息,这个人是刘千总,王启光可是不敢直愣愣的看他,这些年里面广州大大小小的暴乱,哪回这位刘千总出去一趟回来都至少会带回来几十个脑袋。
至于他上首的那张椅子却是空着的没人就坐,但是王启光十分的明白,能让刘千总老老实实的做下首的人,绝对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至于左右两边后面坐着的家伙们,王启光扫视了一眼,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而几乎随便提溜出来一位难为他的话,他都会头大无比。
看着这些人,王启光心中一阵阵的翻腾,自己的那点的小心思彻底没了踪影,这里面随便出来一个人都能让自己难受至极。
就在王启光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的脚步声传来,堂屋里所有人都把嘴闭上了,一个个都不说话了,空气中充满着压抑感,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王启光的心也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