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带人来献祭,就说明你还记得先祖的遗训。”柳莫缓缓走到众人前面,宽大的手掌搭在尼托维奇的肩膀上,脸上始终是万年不变的表情。
“谁让我的血管里流淌着恶魔的血液呢,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今天回来,一是为了献祭,二是为了自我赎罪。”
尼托维奇虔诚地跪倒在宝塔前面,一脸苦笑,柳莫也长叹了一声,道:“如果不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或许你今天可以免除一死。”
“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如果让我重选一次,我依旧会那么干!我相信,就算是他,也会赞成我的,我今天回来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赎罪!”
尼托维奇有些激动,他指着面前的宝塔,越说越大声。
“尼托维奇!你这么大声是想惊动大长老吗?如果他来了,你所受的折磨将是现在的成千上万倍!好了,既然你不是为那件事悔过,那你是为什么事悔过?”
柳莫喝止了尼托维奇,可是从他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他内心并不平静。
“我在为承歌赎罪,当年你们追杀得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只有抛下了小承歌,独自逃难,现在不知他是死是活,这一切说到底错在我。”
尼托维奇回头望了一下苏琪,好像在感慨一样,苦笑道:“如果承歌能够活下来的话,现在也应该跟他差不多大了。”
“这个年轻人的确有一些洛歌年轻时的样子,若是要献祭的话,我还真有些舍不得。”柳莫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苏琪的身上,凝眉注视,好像要把他看穿一样。
“洛歌是谁?”苏琪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只感觉浑身一震,像是血脉中有些东西在呼唤一样,走上前去,开口问道。
“呵呵,年轻人,你果然是纯正的华夏人,你说话的口气似乎充满了自信,可是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洛歌这个名字,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提起的。”
柳莫大长老丝毫没有责怪苏琪的意思,事实上从苏琪进门开始,他就对苏琪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这种好感说不清来源,但绝对不是因为苏琪是个华夏人这么简单,在深灰城堡中,柳莫见惯了从荒芜之地捕获而来的华夏人,却从没一个让柳莫如此关注的,在苏琪的身上,他并没有看到慌张或是害怕,除了一泓如水的眸子,就只有淡定的气质和从容的表情,这种品质很难在一个人身上找全。
“请你一定告诉我,洛歌是谁!”奇怪的是,这次苏琪很反常地坚持,他的血脉中,对于“洛歌”这个名字有种奇异的熟悉感,他迫切想知道这个名字到底属于谁,以至于连身在困境都没有在意。
“我说了,这个名字不是谁都可以提起的!“柳莫也微微有些愠怒,他拂袖怒哼,道:“现在献祭开始!来人,准备火刑架,把叛徒尼托维奇绑上去!”
“不准你们动老板!”斯坦维奇突然大叫,他疾走两步,挡在尼托维奇的面前,一副护主心切的模样,看得出来,尼托维奇商队的成员对他都是很忠心。
“斯坦兄弟,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们了,我身为大当家一直怀揣着这个秘密,没有告诉你们,结果今日让你们身陷险境,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遭受任何伤害,商队以后的一把手,就交给你了……”
尼托维奇婉拒了斯坦维奇的好意,他推开面前的大汉,走到前面。深吸一口气,说道:“柳莫长老,我愿意用一个线索,来换取这些人的献祭。”
柳莫抬了抬眼,问道:“什么线索?对先祖的献祭可不是说打断就能打断的。”
尼托维奇道:“承歌当年被我抛弃的地点!如果你们放过这些人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
“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就算找到地方又能怎么样?我们根本无法去追查承歌的下落,再说当年他还只是个婴儿,想要活下来,恐怕不容易。”
柳莫并没有为之动容,其实深灰城堡早已放弃了寻找承歌,只是这么多年来,承歌一直在长老们心中的痛,那是一个极有希望成为天才的孩子,然而却被尼托维奇偷了出去。
“当年我并没有让承歌自生自灭,而是把他交给了一个尼泊尔边境的小商人,并且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好好照顾承歌,这么多年来,我之所以一直不敢去寻找承歌,是因为我怕,怕你们就跟在我身后,怕你们把他带回这个罪恶的地方!承歌是无辜的,我不想他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延续他父亲的辉煌,他应该自由选择自己的一生。”
尼托维奇话刚出口,柳莫就脸色一僵,这是苏琪进入城堡以来,第一次看到柳莫出现大规模的表情变化,不仅是他,就连他身边的瘦小老者也呆愣在了原地。
“快,赶快去通知大长老!”过了好半天,柳莫才恢复镇定,他的语气仍然有些颤抖。
旁边的瘦小老者已经飞速冲出了房门,通知大长老的任务需要他亲自完成,尼托维奇抛出的这个消息实在太让人震惊了,如果真的能够寻找到承歌,大长老心中唯一的遗憾就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