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苑颖南消失在门口,崔仁苍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黯然的失望。此人虽有一身才学,为人也算正气,却愣是少了那么些冲劲和胆魄,始终还是没有办法理解朕的用意。。。
“皇上,您真的要亲自去齐州吗?”
崔仁笑着回头看了眼刘温,“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老奴不敢。”刘温将拂尘往肘窝里一架,低头道:“老奴只是觉得哪里的环境太过凶险。。。”
崔仁闻言摇了摇头,笑骂道:“你这老东西,别把朕和那些兔崽子们混为一谈,朕是自己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怕过什么?”
刘温躬身一礼,“皇上说的是,老奴多虑了。”
崔仁扯了扯嘴角,站起身来,负手来回踱了好一阵,冷不丁出声道:“刘温,你是不是觉得朕太疯狂了。”
刘温抬了抬懒散的眼皮,依旧是四平八稳地回道:“皇上您指的是?”
崔仁甩了一记白眼,冷冷道:“少装蒜。”
老头心知这一次是糊弄不了了,沉吟了片刻,抬头道:“皇上的想法是无可厚非,只是。。。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毕竟刀剑无眼,万一要是不小心。。。”
崔仁重重地叹了口气,仰头道:“朕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危险,也实在是迫不得已。。。朕和太子都还活得好端端的,他们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进行活动了,几次三番暗示都被当他们当做耳边风,但又不能明着把这事摊到桌面上来谈,这兔崽子倒好,不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居然想着把真奴带出去。。。既然他想带,朕就让他带,不狠狠地敲打敲打他,他就不会知道疼!”
都道一国之君坐拥天下,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熟不知得到的多,失去的也同样不会少,在帝王之家,亲情从来都是存在感稀薄的奢侈品。
刘温俯身拾起了散落在地上的基本折子,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复又小声道:“这事虽然做的隐秘,老奴就怕最后还是瞒不过公主的眼睛。”
“朕不担心斛珠。”崔仁摇了摇头,眉宇间有些肃然,“朕反而更担心她身边的那小子。”
刘温眸中飞速地闪过一丝异色,“皇上您是指那个崔飒?”
崔仁点点头,皱眉道:“我听斛珠说起过两年前军饷案的事情,如果她所述的内容全部属实,那么这个崔飒绝对是不是一个普通人,关俞堂的事情,只怕是瞒不住他。。。”
“皇上打算收他为己用吗?”
“暂时没这打算。”崔仁摇摇头,“人有才能并不见得是好事,才能这东西,必须投对了胎那才是宝,否则只会成为灾难。趁这次机会,朕也想亲眼看看这个崔飒,要是有才有德,倒是可以考虑下,要是有才无德。。。哼哼。”崔仁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厉芒,“希望他的列祖列宗保佑他没有发现关俞堂的事情。”
刘温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但也只是一个瞬间,片刻之后便恢复了原装。再仁慈的帝王,依旧还是帝王,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心狠手辣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哪怕伪装地再温和,本质上依旧改变不了他寒光闪闪的利刃本质。
看到刘温沉默不语的样子,崔仁突然咧了咧嘴,道:“怎么,心疼关俞堂的那些人了?”
刘温淡然地躬身道:“能为皇上牺牲,那是他们的福气。”
对于这般赤裸裸的鬼话,崔仁显然有些厌恶,但是他也明白,面对着自己,刘温不敢也不可能会有第二个答案。仰首长长地吐了口气,缓缓道:“你派人稳一下关虬,死的那些,厚葬,并且保证好他们家属的生活。”
刘温低头一应,“老奴遵旨。”
“好。”崔仁点点头,负着手再次默默地踱开了步子,刘温也不开口,只是静静地立在那儿,像一颗苍老的松树一般,纹丝不动。一时间,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了细碎的脚步声,气氛静匿地让人窒息。
好一会儿,崔仁终于停住了步子,回头看了一眼垂首而立的刘温,开口道:“这次去齐州,你就不用去了,在这里帮朕盯住太子和扬舞墨那老东西。”
刘温眼皮跳了跳,沉声应道:“皇上,老奴只怕是力不从心。。。”
崔仁紧了紧眉头,道:“你放心,朕会给你一道手谕,量那老东西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既如此,老奴必当肝脑涂地。”
“好,你也退下吧。”
刘温甩了甩拂尘,小声道:“皇上,要不要传一位。。。”
“不用。”崔仁冷声打断道,“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刘温躬了躬身子,“老奴告退。”
随着刘温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崔仁又坐回了椅子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折子发呆,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从心底缓缓泄出。。。
坐在这个最高的位置上,这种孤独感是别人完全无法理解的,自己几乎拥有了一切想要的东西,但是并不能做到一切想做的事,有太多太多的束缚和桎梏在拉扯着自己,祖制,伦理,道德,传统观念,方方面面让自己感觉束手束脚,无法做哪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