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的大街上,过路的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大街中央处,让他们吃惊的不是别的,正是这沧州的刺史。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一州刺史,刺史居然穿着厚厚的官服徒步行走着,一边还不断地朝身边的马车里卑躬屈膝地说着些什么,脸上那谄媚讨好的神色,实在是让沧州的百姓们大饱了一顿眼福。他们面上虽然不敢有什么鄙夷的表现,但是心里都在暗暗窃喜,让你平日作威作福,这会儿总算有你受的了!
整个沧州一大清早就鸡飞狗跳的,三传两倒,这些人哪里会不知道出了什么,哼哼,在沧州附近出现了劫匪,还差点害得公主和另一位小殿下一命呜呼,这顶帽子砸下来,任谁都免不了被扒几层皮。街上的围观众数量越来越多,一时间变得人头攒动,难得看到这狗官狼狈的样子,不一睹为快的话哪里还有吃饭的胃口。
梅得道双手不断地抹着额头上的汗珠,连自己都已经分不清楚,这些汗水到底是被天气闷出来的还是被吓出来的。看着街上越来越多看热闹的屁民,老家伙心里又气又急,自己这里已经够乱的了,这帮蚂蚱还蹦跶着看热闹,真是恨不得派人上去一顿痛殴才解恨。
一大清早的,自己正枕着美妾的肉团子睡得喷香,突然被人吵醒说是长安的救灾船队在自己家门口出了岔子,行船被毁,斛珠公主和那位赵王小殿下生死不明。睡得迷迷糊糊的梅得道闻言吓得生生把半个哈气卡在了嘴边,差点没一头撞死在床头上。这事情还得了?先不说自己治理不力的罪名,要是那两位祖宗哪一个掉了根寒毛,只怕自己祖宗十八代的坟头都要被铲平了。惊慌之下,哪里还敢眷恋温柔乡,拖着虚浮的身子便急匆匆地开始了亡羊补牢。
不幸中的万幸,这两位祖宗全都没有出什么大岔子,那位姑奶奶已经活蹦乱跳地跑到安老怪的窝里去了,这会儿自己的人也在城外接到了赵王小殿下,悬在心头处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一些。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依旧让他头大,这档子事就出在自己的地盘上,要是没有办法给出个合理的交代,别说兜里的官印保不住,就是自个儿脑袋能不能留在肩膀上都是个问题。派出去查探的人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两位祖宗伺候好了,希望能抵消一些怒火。为了演好这出苦肉计,甚至不惜顶着大太阳徒步伺候在马车边上,不断地讨好里面的小祖宗。
伸手又抹了吧额头上的汗珠,却突然看到马车的帘子里探出了一张冷冰冰的脸,“公主在哪里?”
梅得道心中暗暗唾了一声,娘的,不就是皇上养的几条狗吗,居然也敢对我大呼小叫的。。。
“本官先前收到的消息,公主她已经被安先生接去他那里了。”
那人点点头,冷冷道:“好,就去那里。”
“额?本官觉得还是让赵王殿下。。。”梅得道馋着脸正想劝他们去自己府上,却见车上那人说完话后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把头收了回去,丝毫不给商量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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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两口闹别扭了?”
郁闷的沈媛一抬头,看到是那老变态徐徐朝这儿走来。赶紧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别过脸来。
崔飒看着走来的老头子,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一会儿不见,这老头突然间就变得苍老了许多,原本就显老的他,这会儿看起来已经严重偏离了他的真实年龄。那张皱纹遍布的脸虽然不冷不热地笑着,但是却很明显有些勉强,眼眸中的那抹浑浊涣散,隐约可见。两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这老头的身影如此无力。
崔飒不知道在短短的时间内,是什么事情让他变得这般憔悴,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能猜到,这事情肯定和那安子明有关。迎上了几步,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义父,你没事吧?”
安拐子身形一颤,抬头看向崔飒,沧桑的眼睛里有些复杂莫名的颜色,让人捉摸不透。长吸了一口气,老头扯扯嘴角,勉强笑道:“看起来我下手轻了啊,看你还活蹦乱跳的。”
沈媛愤怒地回头瞪了老头一眼,随即又飞快地收回了眼神,继续和自己手里的树枝较劲。
“老七,我有话和她说。”
崔飒愣了愣,下意识地有些犹豫,老头叹了口气,继续道:“去吧,很久没去看你娘了。。。”
沈媛全身一僵,手心紧紧握住了粗糙的树枝,想回头说些什么,却堵在嗓子上说不出口。
“好吧。”崔飒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看了眼沈媛的背影,转身离开。
安拐子走到沈媛身边,轻声道:“不介意我老头子坐你旁边吧?”
沈媛横了他一眼,转头不语。
安拐子挑了挑花白的眉毛,伸脚抹了一把地面,拄着拐子缓缓地坐了下来。
“怎么了,怨我打得太重了?”
“管他死活。”沈媛恨恨地低咒了一句,手上折了一节树枝,用力朝地上甩去。“巴不得你打残了他才好。”
“丫头啊。”安拐子长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