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的尸体,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冰凉的地上,没有了往日的谄媚、阴险,没有了嚣张没有了得意,生前无限风光,死后不过空空虚无。
脖颈处,一支利箭穿喉而过,喷溅出的血迹洒遍了奢华的绸袍,异样的黑紫色从伤口处呈放射状蔓延,一滩鲜红的血污淌在地上,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
“下手好狠。”看到这般凶残的手法,崔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狠?”一旁的沈媛恨恨地咬牙道:“这死法实在太便宜他了,我恨不得把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割下来丢去喂狗!”
阴冷愤恨的语气,让崔飒咋舌不已,前段时间被压在心底的疑问此时渐渐浮了上来,这胖子和沈媛,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两人上次见面时候,沈媛那诡异的情况让崔飒记忆犹新,那个凄厉的眼神,绝对不是一般程度的痛苦所能渲染得出来的。
沈墨用白布裹住右手,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脖子上的箭矢,伤口处又是一阵轻微的血涌。仔细地看了看箭头上残留的毒药,沈墨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绿娘子,沾血即死,好大的手笔。”
崔飒凑近几步,蹲下身来,小心地看了几眼箭支,奇道:“绿娘子?这毒有什么来头吗?”
沈墨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皱眉道:“这毒很烈,只要在任何能见血伤口上撒上一滴,神仙都无力回天。但是这毒药的配料很稀有,所以一般人是不会使用这种毒药的。”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封住刘嗣忠的嘴巴了。”崔飒暗暗叹了口气,“本来还想通过他来揪出背后的同党,现在他一死,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沈媛和沈墨对望了一眼,眼中神色皆是有些怪异。
将手中的箭支小心翼翼地包裹进白布中,沈墨站起身来,开始向手下布置调查和搜索的命令。人死了,不代表什么都没了,他在这吃喝拉撒睡,总归会留下些什么的,刘嗣忠身后的那批人,尽管不能抓来问罪,但是也绝对不能就这么遂了他们置身事外的念头,参与盗窃军饷,杀害六百禁卫军,最后还杀害同党灭口,不把这伙人尽数网罗在视线之内,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看到一旁皱眉沉思的崔飒,沈媛有些好奇地咬了咬嘴唇,奇声问道:“你又在想什么?”
“恩?”崔飒一愣,转头回道:“你刚才看没看清楚箭支插入喉咙的角度?”
“角度?”
“是的。”崔飒点点头,抬眼打量了一番周围的情况,解释道:“箭支的尾部朝上倾斜,应该是由高处射下来的,你可以派人上屋顶看看,应该会有线索。”
“俺滴娘诶。”一直在一旁默不吭声的赵佑终于还是憋不住了,愕着大嘴道:“兄弟你这脑子到底是咋长的,咋就那么好使呢?就这么一支箭你就能看出这么多门道,你不去当捕头真是可惜了。”
捕你个头!一想到某人的那句狗血淋淋的“帮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崔飒心里头就对捕头这词捧腹不已,要是自己也穿上那青衣小帽,每天照镜子就能把自己给笑死。
赵佑说话间,这边的沈墨早已经轻巧地攀上了屋顶,其身手之迅捷,让崔飒很愧疚地想起了某种灵长类动物。一旁的赵佑对沈墨的变态机动力也是啧啧称奇。
从屋顶到地下,暗卫的几十号人开始了对刺史府的地毯式搜索,而无所事事的崔飒此时多少有点心不在焉,现在银子找到了,娘俩的命自然也就保住了,想起那个在驿馆里等待自己凯旋而归的娘亲,崔飒的心中一片温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看她开开心心地笑上一次。
盏茶时间,沈墨便从屋顶跃了下来,那轻松劲儿,就跟跳个台阶一般。拍了拍脏兮兮的双手,走到崔飒面前道:“果然不出崔公子所料,屋顶上的确是有脚印,但是都是半只的,此人能在屋顶上用前脚掌无声无息地来如自如,不是个简单人物。”
“我怎么听着像是在说你自己?”
沈墨一愣,随即朝着崔飒屁股狠狠就是一脚,痛得崔飒龇牙咧嘴,惨叫连连。
“看样子,长安的那群人,早就铁了心要除掉他了。”
崔飒捂着屁股瞄了一眼沈墨,不以为然道:“这不是很正常吗,自古官场尔虞我诈,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盟友,唯有利字永恒不变。”
沈媛好奇的看了崔飒一眼,似笑非笑道:“一介白身居然敢妄自议论官场之事,真不知道是说你胆大好还是说你无知好。”
崔飒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随你怎么想。
说话间,一名侍卫急匆匆地从偏院饶了出来,手上捏着几张皱得不能再皱的白纸,不等他开口报告,沈媛抢前几步,一把躲过侍卫手里的纸张,一边扫视,一边开口问道:“在哪里发现的?”
“偏院书房的纸篓里。”
“很好。”沈媛淡淡赞了一句,便不再作声,只管低头看手中的信纸。看到一半时,突然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崔飒,眼神十分复杂。
这个眼神让崔飒疑惑顿生,不禁开始对沈媛手里的信纸产生了兴趣。沈媛反复看了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