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记响亮拍案声，夹杂着巨大的愤怒，在大殿中回荡不息。
“你自己看看！”
面色潮红的崔仁怒不可遏，愤然将手中的密折扔到了刘温的胸口，“你给朕好好看看，你口中那个满腹经国之才的义子到底干了些什么！”
刘温面无血色地俯身捡起地上的折子，苍老的双手有些无法自制地颤抖。沈媛的字很漂亮，但是刘温却无心欣赏，折子的内容如同巨石般砸进了心里，一片惊涛骇浪，难怪崔仁一怒至斯。
“看完了？！”
崔仁一声冷哼，吓得刘温顿时面色惨白，赶忙跪倒在地连声告罪。
“刘温啊，你跟了我几年了？”
刘温把头深深的埋在地上，眼睛似乎都能看到自己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崔仁这时候提这话题，显然不会是找自己叙旧的。
“回皇上，二十五年了。”
“是啊，二十五年了。”崔仁颓然叹了口气，脸上一片萧索，“你跟着朕起事，家人却无辜受累，尽数被杀，而后你又为了救朕奋不顾身，受伤不能人道，二十多年来，朕心里一直于你有愧。”
“皇上，老奴。。。”
“所以你当初收刘嗣忠为义子，朕也是打心底里为你开心，尽管最初朕就不喜欢这个人。但是朕不希望你鞍前马后跟了朕几八年，最后却落得无人送终的下场，这才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是。。。哪怕是八年前他造下那样的孽，朕也只是咬着牙齿判了他一个罚俸贬黜，可是这次。”崔仁双目精光暴涨，帝王之气如龙啸般层层出袭，“可是这次，他居然敢动朕的军饷，甚至连朕的左武卫精兵都敢坑杀，朕今日若再不除他，怕是明日他就该打朕的龙椅念头了。”
看了一眼磕头告罪的刘温，复又说道：“朕给你两条路，第一条，你继续袒护他，坐等此案查实后并罪株连，第二条，从此以后断绝和刘嗣忠的关系，朕对你既往不咎。”
刘温依旧是埋首伏地，许久不见动静，很显然是天人交战正酣。崔仁也无意催促，负手而立，微仰着头，静静地等待着刘温的决断。偌大的殿中，只剩微弱的呼吸声伴随着熏香静静流淌。
“皇上。”良久之后，伏在地上的刘温终于直起了身子，只是刚才那半柱香的时间，却仿佛让他一下子苍老了十年，被汗水浸透的花白鬓角凌乱不堪，一对招子已然有些浑浊。“皇上对老奴的二十多年的照顾，老奴无以为报，只有来生再为皇上做牛做马了。二十五年前老奴抛亲跟随皇上举旗起事，她们却受我之累在一夜之间尽数被杀；而后又不能人道，刘家的香火险些就断在了我的手上，所以嗣忠这孩子是我最后的命根子。老奴知道他这次罪无可恕，但老奴自己也已经是半截身子在下面的人了，指不定明天就下去了。与其为了多喘几口气而再次抛弃孩子，不如让老奴陪嗣忠一起下去吧。。。”
“你。。。”刘温的决断意外却又不意外，看着这个跟随了自己二十五年的老头决然赴死，坚毅异常的帝王之心此时也是忍不住摇摇欲颤，“你这又是何必。。。”
“请皇上成全。”刘温心意已决，不等崔仁劝阻，再次低头拜倒在地，后脑的斑发赫然醒目。
“我不想让人押你进天牢，你自己去吧。。。”
“谢皇上成全。”
刘温的笑容颇有几分如释重负的解脱感，映在崔仁眼中却是无比的讽刺，心底无可遏制地泛起一片凄凉，刘温也要走了，朕的身边还能剩下谁？
“发现了什么？”
“这个。”沈墨的手指上捏着三根约两寸长的银针，寒气逼人。“在他的后脑处发现的，尽根没入，不仔细找，根本无法发现。”
一旁的崔飒瞠目结舌，三根那么细的银针，尽根扎进脑袋里面，这样都能被他找出来，可想而知，刚才他和尸体的接触有多亲密。
沈媛没有伸手去接银针，只是在原地仔细观察了半晌，方才抬头看向沈墨，“你不觉得这银针很面熟吗？”
“很面熟。”沈墨点了点头，很肯定地回道：“这银针乃是太医署专用。”
“这是不是凶手费尽心机想要掩盖的东西？”
“没道理。”沈墨摇了摇头，右手磨了磨冒尖的胡渣，眉间一片凝重，“如果只是为了掩盖这个，他们只要毁尸灭迹就行了，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也对。”沈媛叹了口气，感觉眼前的这案子正变得越来越复杂，牵涉的人员越来越多。“还有其他发现吗？”
“那个。。。”沈墨罕见的结巴了，这让一旁的沈媛的崔飒都是诧异不已。“胃里面的东西我也取出来了。”
“恩？”崔飒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你自己看吧，我找了片破瓮片盛起来了。”
崔飒脑子里一个咯噔，大哥，我让你一个人验尸，你把东西拿到我面前来干嘛？
但是眼下东西已经拿到了面前，自己也实在是不能拔腿就溜，毕竟这案子，关系到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