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分头去找。她自己在帐篷门口來回踱步。焦急等候。
暮霭笼罩下來。湖边各色花树参差倒映在水面。在朦朦胧胧的夕光里。闪耀着绮丽的光色。耳畔隐隐约约传來瀑布的轰鸣。将舒雅心中的焦急蒸腾得越发如煎如沸。
这时。她听见马蹄得得。远处昏暗暮色里。依稀是小语晖骑着他的小马回來了。
舒雅嚎哭一声。奔跑过去。
小语晖刚下马。舒雅拧过他。连扇耳光。扇得小语晖晕头转向。
“小畜生。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娘有多担心。”舒雅扇到自己的手都痛了。才停下來。推攘着儿子破口大骂。
这时。她突然注意到马匹驮着一只射死的鸟。尽管夜色渐浓。这只奇形怪状的巨鸟。还是让舒雅震住。
她放开儿子。带着梦幻般的神情。迈着近乎虚飘的脚步。走上前去。
一枝长长的金鈚箭穿透了猛禽的双目。
贯睛而死。这是神射手才能做到的。
坚硬如铁的翅膀。即使是死了。依旧不曾垂下。依然像生时那样展开。毛羽的颜色。带着镀金般的光辉。在夜色里耀得眼睛微微发痛。
舒雅声音颤抖。“这是康多啊。这不是康多吗。你在哪里得的。”
小语晖捂着脸。恨恨地瞪眼看着母亲。他还在生母亲的气。所以沒有回答母亲。
舒雅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将金鈚箭拔出來。
夜色里。一道锐利的金光沿着箭矢流转。
舒雅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时。分头去寻找小语晖的几个胡力郭回來了。
小语晖与德赤最要好。一看见德赤就委屈地奔过去。
胡力郭们看见了小语晖。方才松了一口气。纷纷來向舒雅复命。
舒雅根本沒有理会他们。她站在那里。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仿佛世上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她眼里只看见金光闪耀的箭矢。她用手轻轻摩挲箭杆。然后在尾端处看见了镂刻的篆字。
夜色漆黑如墨。那个金色的篆字却焕发耀眼的光辉。照彻天地。直照得舒雅的灵魂都仿佛要燃烧。
那是他的名字。
。。辰。
舒雅剧烈颤抖着。深深地呼吸。强迫自己平静下來。
她转过身。厉喝。“晖儿。。”
小语晖躲在德赤身后。有些害怕。
舒雅走过去。将儿子拧出來。指着康多。“你从哪里得來的。快回答娘亲。”
小语晖恨恨地瞪着舒雅。倔强地咬着嘴。就是不说话。远处帐篷透出的微光里。隐约可见他的小脸已经被舒雅打得红肿。
舒雅知道儿子的弱点在哪里。便说道。“你老老实实把今日所有事情都说出來。娘亲明日带你去前线看爹爹打仗。”
果然。小语晖一梗脖子。“你说的啊。你说话要算数。”
舒雅点头。“不骗你。你快说。这只康多你从哪里得來。”
“是一个长得好威风的叔叔射中的。”小语晖先是带着崇拜。继而又有些轻蔑。“不过。他是汉人。”
舒雅闭了一下眼睛。心里闪过辰的容颜。无论经历多少风霜雪雨。他的容颜始终清晰地刻在心底。就是另一张相似的容颜。也始终无法替代。
她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问。“为什么这只康多会落到你手里。”
“他送我了啊。”
“送你了。为什么送你。”
“我怎么知道。那个人好奇怪。”
舒雅怔怔地看着儿子。许久无语。眼底有热热的感觉。一阵想流泪的冲动强烈地袭來。却又被她忍回。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啊。晖儿。
她在心中呼喊。难以形容的激动让她胸膛起伏。
小语晖奇怪地打量母亲的神情。继续说道。“对了。射中康多的那个人。问我父亲是做什么的。”
舒雅一颤。“你怎么说的。”
“爹爹走之前交待我。在外面不要说我父亲是左律王。也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会汉语。”
舒雅怅然望向夜幕深处。夏季的天空澄澈无垠。远处的草原被明洁的月色披上了一层轻纱。远远看去。银辉点染于草浪之巅。晚风吹过。长草起伏间星星点点的光芒跃动。
父子相见。虽不能相认。却有种神秘的亲近。所以这才是他送这只猎物给晖儿的原因吧。
难言的感慨充盈了胸口。舒雅慢慢地缓过这阵情绪波动。这才想起來。辰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夫君在麦琪山扎营。辰绕到这边來作甚。是声东击西之计。那夫君岂不危险。
舒雅连忙问儿子。“射中康多那个叔叔。后來往哪边走了。”
小语晖神情有些躲闪。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我……我沒注意……”
舒雅疑云顿起。“晖儿。你真沒注意。快跟母亲说实话。这位射中康多的叔叔。是你爹爹的敌人。母亲弄清楚他往哪边走。才好去给爹爹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