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王府里最美的舞姬。是要以色打动自己喝下那杯酒。
他却万万沒想到。媚烟那一眼。是在估量他的内力和武功。
红纱覆面。鲜红抹胸勾勒出娇挺的蓓.蕾。裸.露的腰腹纤细得无一分多余的赘肉。那一流舞者的腰肢。柔韧得可以随意俯仰折合。小小圆圆的肚脐像明亮澄澈的泉。艳红薄纱长裙飘飘荡荡。似乎随时可能滑落。露出里面诱人的花丛……
她就这样跪在张奕食案边。纤纤玉指端起大金爵。背对着其他客人。面向着张奕。忽然。掀开了面纱。
张奕的眼睛蓦地睁大。
紧挨张奕坐席的一位客人。只看到一个侧面。就倒吸一口凉气。
其他客人都伸长了颈项。想要看看究竟是何等美人。
刘炆在主座上直摇头。心想。媚烟啊。就算张奕会为你的美色惊艳。他仍旧不会喝下这杯酒的。你太天真了。太低估张奕这个人了。他是个著名的腐儒。已经修炼得沒有七情六欲。只有之夫者也了。
但是刘炆想错了。连他都沒有估计到后面会发生的事情。
媚烟。就趁着张奕望着她的脸一怔的瞬间。将手里那只大金爵。灌注了全部的恨意。用尽了毕生的力量。朝张奕的鼻子打去。
很重的金爵。加上媚烟两年的习武。加上张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一下。打得张奕眼冒金星。鼻血横流。火辣辣的酒水烧得他睁不开眼。几乎就在下一秒。发髻猛地被人抓住。一枝尖锐如锋刃的簪子。直直地朝他的咽喉刺进來。
刺得又准又狠。
鲜血激喷而出的时候。媚烟在张奕耳边说了一句:“让你不把舞姬当人。”
拔出那根簪子后。媚烟松开张奕。双手执着簪子。一跃而起。像一只发了狂的母兽。带着满面鲜血。以闪着血光的锐利簪头。指着所有宾客。绕场而走。疯狂厉呼:“沒有王爷。哪來南汉的天下。王爷雄才盖世。功高日月。万方归仰。当年先帝曾有言。生儿当如刘炆。我儿刘敕若豕犬耳。这话你们可曾听过。若王爷是先帝之子。而不是先帝之侄。此刻坐在龙座上的。哪有他刘敕的份。刘敕无才无德。坐了天下。却还嫉贤妒能。猜忌宗室。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这些人。何必为一介豕犬卖命。不如审时度势。拥立王爷。废昏立明。与王爷共图富贵。”
说着这样一番话。那双紫色的眼睛却燃烧着烈烈的恨意。死死地盯着刘炆。
那一刻。刘炆霍然明白了一切。
这个女人从來沒有爱过他。
她头上的簪子拔下來竟可以将人刺死。可见她平时就磨尖了簪头。随时准备刺死我。
她故意说这番话。就是要给我栽上谋反的罪名。逼我立刻谋反。
而她明知我沒有做好准备。无军备。无人马。无时机。
來不及想更多。刘炆当机立断。“來人。将这个疯女人立即扑杀。”
但是。话音未落。底下的就有宾客站起來直斥刘炆:“好啊。刘炆。你胆敢谋反。你的宠姬能说出这番话。必是平时你就常挂在口中。原來你果然阴蓄逆志。图谋不轨。大逆不道。反心昭昭。”
这人振臂一呼。下面那些來做客的官员们纷纷哗变。
刘炆见状。知道现在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马上传令家兵包围宴会大堂。所有宾客一个不准走。
宾客们听到刘炆此令。知道再不跑恐怕要被刘炆灭口。于是全都向大堂门口蜂拥而去。
刚跑到门口。一队披坚执锐的王府家兵。如一股黑潮般冲涌进來。
朝外冲涌的宾客们。与冲进來的家兵们。像两股湍急的洪流撞击在一起。
刘炆下了斩尽杀绝的死令。家兵们凶狠地挥舞着兵器。逮着一个杀一个。一时血肉横飞。惨嚎阵阵。
宾客中有好几个都尉。都尉是军事长官。都有功夫在身。奋身与家兵们厮斗起來。
文人官员们则像一群群沒头的苍蝇到处逃窜。朝刘炆呼喝厉骂。惨叫着、躲闪着、拥挤着、践踏着。
食案横七竖八狼藉倾倒。杯盘碗盏碎了一地。酒水菜肴到处泼溅。
大堂上照明的蜡烛和取暖的火盆砰砰翻倒。火苗“滋。。”地一下如鲜红的巨蛇窜起來。迅速蔓延。整个大堂很快淹沒在熊熊火海里。
那些舞姬们混杂在人群里尖叫着抱头逃窜。唯有媚烟。她带着那一脸的鲜血。手里仍执着那支染血的簪子。站在晚霞般绚丽的火光里。疯狂而绝望地笑着。神情诡异。
就在这时。她感到腰身被人搂住。一个清朗动听的声音在耳畔。对她说。“媚烟。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