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老远,就看到席捷站在水榭里发火,侍女们跪了一地,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丫头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要你们死无全尸,”
无语地皱皱眉,灵竹高声道:“你又在发什么脾气,谁惹了你了,非要吓唬无辜的她们,”
听到声音,席捷转头,见灵竹安安全全地走近,紧绷的神情一下子瓦解,如春花般绚烂的笑容瞬间绽放,快走几步迎上,席捷拉住她的胳膊,带有一丝责备说:“这么晚了才回來,你去哪里了,非要让我担心死么,”
跟在灵竹身后的侍女恭敬地低下头,退到一边,席捷扫了她一眼,察觉到不对,便问:“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侍女道:“回圣主,属下在右使别院做事,”
“右使身边的人,”席捷转头,黑下脸來,蹙眉看向灵竹,“丫头,你半夜去傅恒哪里做什么,”
灵竹沒有回答,而是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说要娶我那件事,现在还算数么,”
席捷诧异地挑眉,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反应过來,惊喜地说:“当然算数,丫头,你是不是……”
“我同意了,”灵竹飞快打断他的话,“我同意嫁给你了……”
等待太久的回答,等得心已经苍老了无数个冬夏,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得到答复,沒想到在这一点都不特殊的夜里,在完全沒有准备的时刻,巨大的幸福突然铺天盖地砸來,这让席捷眩晕不已,不敢心跳,不敢眨眼,不敢出声,生怕稍微一个细小动作,美梦就会幻灭,
见他沉默着不说话,灵竹暗中掐了自己一把,咬牙继续说:“你再不接受的话,我马上就会后悔,”
其实,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最爱的人,就在不远处的灯火阑珊下、明灭萤光里,为什么不能与他牵手相随,而要委屈心意嫁给别的人,
流云,为什么你要这么冷静理智顾全大局,不能为了我放弃所谓的神族,两人隐居山野,从此不问红尘纷争么,
灵竹紧抿唇,低敛眉,浓密的睫毛遮不住满眼的萧索,流云流云,你可知只要你愿意向我迈出一小步,我便会勇敢地挣开所有道德禁锢与责任枷锁,天涯海角,随你倾此一生,
可是你不仅沒有迈出那沉重的一小步,反而不停地后退,用神族的存亡与一段婚事,划开你我二人间无可弥补的鸿沟,
席捷可以为我放弃山庄,隐居织仙谷,为什么你就不能……难道真如你所说,他等得更久,爱得更深,
灵竹还在发愣,席捷忽然舒展双臂,将她揽入怀中,扣着她的后脑,在耳边温柔而又霸气地说:“我已经接受了,你后悔也來不急了,明天一早我就要昭告整个山庄,我席捷要迎娶你为妻,谁都抢不走,你也休想逃掉,”
或许是因为内心太过空旷,需要别人的温暖來充盈,灵竹并沒有抗拒,只是柔顺地靠在他怀里,微不可闻地说:“好……”
第二天早上,灵竹是被骚扰醒的,耳朵边不停传來走动的声音,困难地睁开眼,却被眼前景象吓得一激灵,瞬间清醒,
数十名侍女捧着红木圆盘穿梭不停,里面摆着各种喜庆火红的挂饰、摆设,原本垂着的白纱早已无影踪,闪亮如火般的红纱曼舞在半空里,红绸带挂得满水榭都是,那鲜艳的流苏晃得灵竹眼晕,
忽地坐了起來,灵竹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只手从背后揽上她的肩膀,熟悉的骄傲声调悠然响起,“布置新房啊,丫头你不觉得很漂亮吗,还是你不想在这里,那我们也可以去重画殿,不过那个太大了,不温馨,暖心阁怎样,要是还不喜欢,我们也可以回织仙谷,”
灵竹无语地撇嘴,昨晚刚答应,至于一早就开始准备婚房么,于是扭头抱怨道:“这也太快……了……”眼前那人的衣着实在太过震撼,惊得灵竹话都说不完整,
或许因为席捷在黑暗幽冷的环境里呆的时间太长,他的衣服一直都是冷色系,配上那雪亮的银发,还有冰霜般的脸色,倒是很符合他一代圣主的冷酷做派,
但他今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穿了一身大红,连罩在外面闷骚的墨梅白纱袍,都换成了更加骚包的红纱,上面用金丝绣着团团梅花,银发还是那么的晶晶亮,表情还是那么地倨傲,不过眼角眉梢分明带上了喜气,眼神都温柔湿润不少,
灵竹默默腹诽,他这样子真像一只偷了烧鸡、窃笑不已的红毛狐狸,以前明明是高贵清冷的银狐啊,灵竹无奈叹气,怎么突然庸俗了这么多,
席捷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兀自乐呵着说:“快,哪里快,我等这一天等了一千多年了,要不是羽织还在织仙谷要等她赶回來,我真想昨晚就把婚礼办了,”
“呃,你还是等她回來吧……”回來得越晚越好,灵竹在心里加了句,
跳下床洗漱,拒绝了席捷死乞白赖让自己也穿红衣的纠缠,灵竹还是穿着平常的那件黄衣,坐在已经铺上红桌布的圆桌旁吃早饭,
席捷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颗苹果,安静地削皮,葱段般修长的手指,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