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粉桃花被压成红泥。
半下午,日头西斜,依恋地靠着山肩。山顶神庙人往来不绝,门口立着两个铜鼎,烟气缭绕,钟声盘桓。
“这个寺庙供着神祖,香火极好,要不要进去看看?”舞桐提议。
流云还没来得及拉住灵竹,阻止她答应,只听她兴奋地叫嚷着,蹦跳进寺门去。叹口气,霁雪跟流云使了个眼色,二人随后也跟了进去。
寺里满是许愿或还愿的善男信女,手持檀香,喃喃自语,满脸的虔诚。几个小僧持竹扫,安静地在院子里扫地,沙沙的声音和敲钟声飘荡在一起,衬得寺庙无比安静。
“灵姑娘想许愿吗?正殿在这边,跟我来。”
跟着舞桐走近不远处的大殿,刚一进门就看到悬在正中的神祖的画像,跟祭灵堂里的一模一样。
“照着我的样子做就好了。”舞桐见她有些迷惑,以为她不懂祭拜的程序,便跪在面前黄色的软垫上,手掌贴地,弯腰,额头触碰双手间的地板。“边这样做,心里边念着自己的愿望就可以了。”舞桐直起腰,看着她道。
身后流云和霁雪都已经单膝跪下,低着头,满脸崇敬。虽然生长在二十一世纪,除了拜年时给爷爷奶奶磕头外没有下跪过,但此刻他们都跪了,若自己不跪,觉得另类而不舒服。
这就是从众心理的恶果啊,灵竹叹口气,慢悠悠地弯下膝盖,却被人止住。
“阿弥陀佛,女施主且慢。”
一位披着红袈裟的老和尚从内殿走出来,手里握着念珠,双手合十,向灵竹作揖。
“智元住持。”舞桐道。
“舞姑娘近日可好?”他转头看向舞桐。
“听完您的一番教诲,好多了,噩梦少了很多。”
“如此便好。”智元宁淡一笑,“贫僧驱除不了心魔,想要彻底摆脱噩梦,舞姑娘还要寻找根源才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何因,便有何果。”
舞桐脸色有些难看。“我记住了。”
“你记住了,却不懂得。”智元摇摇头,继续说:“也罢,也罢,天意若此,一切皆为注定。”
灵竹莫名其妙地听他说完这番话,忍不住插嘴,道:“你在说些什么呢?什么因果善恶?我舞姐姐是心肠很善良的好人。”
听到这话,智元转身回来,淡淡地道:“这位姑娘,你能告诉我什么是象,什么是真?”
灵竹忍不住皱眉撇嘴,满不在乎地回答:“不就是表象和本质吗?非要搞那么玄妙做什么!”
舞桐慌忙拉她的衣摆。“灵姑娘,不可对主持不敬。”
“无妨。”智元依旧淡然笑着,眉目间却多了丝担忧。他继续对灵竹说:“你说的还是我给出的问题,并没有加以阐释。不过,以现在的你的水平,说不出也是正常的。”
“什么现在的我?”灵竹谨慎起来,提防地看着他。“还有,刚才你为什么阻止我跪拜?”
“自然是因为,你不需要。”
“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你又不是我。并且,我有愿望!”
智元安静看了她许久,复又笑起来,转身离开。右脚踏出殿门时,留下了一句话。“所有人都可以拜神祖,除了你,还有那个人。”
“喂,为什么?”灵竹见他走远,嚷嚷到。“什么那个人?说清楚呀!”说完就要追出去。
流云站起身,拉住她的衣袖。“竹儿,别追了,他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你,不告诉你,自然有他的道理。”
“你们都故作神秘,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说清楚不就好了吗?”被他这一拦,智元已经走远,消失在偏殿拐角处。灵竹泄气地回身,抱怨到:“你看看,失去机会了吧!”
“随他去吧。”流云笑起来,宁淡若天际浮云。
霁雪跟舞桐也先后站起身,霁雪道:“桐儿,你经常做噩梦,并且严重到要来寺庙找住持谈心的地步?”
舞桐见瞒不过,只好点头。
“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告诉我?”霁雪有些生气,语气都冲动起来。“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舞桐顿了下,神色有些悲凉。“我也想告诉你,可是,你总是无缘无故地消失,一走就是几个月,而后又突然出现。霁雪,你从没告诉过我任何自己的事情,我不知道去哪儿找你,只能安静守着宴月楼,等你回来。”
霁雪垂下头,眼睛看向别处。
舞桐语气轻飘飘的,若连绵秋雨。“霁雪,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