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正是如此”徐卫轮廓分明的脸上露出笑容。“要打乱韩常的布置,就要让延安、鄜州、同州三处无法联通无法互援空据险要,却无法施展”
两兴安抚司都统制徐洪,一捋赤髯,笑道:“宣抚相公高见。”
徐卫知道自己这位五哥也是战术行家,也笑道:“徐都统有何见解,说来研究。”
徐五也不推辞,起身上前,手指地图道:“今姚帅引熙河军夺取浮桥,一旦成功,便隔断河东关中,陕西之敌,便成瓮中之势。此前东征,我军已复河南,据有虎牢关、潼关诸险。至此,无论河东河南,金军都无法入援,正所谓犬入穷巷。”
文武要员听到这里,无不欣喜。徐都统一席话,令人茅塞顿开这么说来,我军在开战之前,就已经占据了相当的优势如此,何愁陕西不复?
“但韩常也非易与之辈,必作困兽之斗,而金廷也不可能坐视陕西光复,这场仗一旦打久了,必然生变。最让人担心的,就是金军出燕云,经河东来援。如果姚帅控制了浮桥,当然暂时不惧,可要是入了冬,可就不一样了。”
众人都明白徐洪所指,黄河在风陵渡这一带改道,由南北向改为东西向,所以风陵渡以北这一段黄河,在寒冬之际,常出现流凌,甚至于冰封。一旦河面结冰,蒲津关浮桥就形如虚视,敌军可履冰过河
“所以,此役不能久耗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如同宣抚相公所讲,必须直捣延安集合诸路兵力,拿下这个重镇,完全控制陕北”
听到这里,有些将领还是不太明白,有人高声问道:“放着同州不攻,而转兵延安,如此就算姚帅拿下蒲津关浮桥,又岂能稳固?我军将后背扔给同州之敌,又岂会妥当?若留兵在此围困,又怎生集合力量?”
徐卫一击帅案:“问得好”
徐洪轻笑一声,拱手道:“剩下的,请宣抚相公明示。”
“徐都统胸有成竹,何必谦虚?”徐卫摇头道。
见他两兄弟在那里谦让,张宪索性接过话头:“两位长官都谦虚,那卑职就姑且试言,若说得不对,再请长官指正。”
“宗本不必担忧,有话但讲无妨。”徐卫肯定道。
“姚帅夺蒲津以后,我军可留下适当兵力,与熙河军一道,牵制同州。主力立即北上,一路打到延安城下,与泾原军会师扣城围点,打援”张宪话不多,但颇得要害。
话音一落,帐中文武多有称赞者。但徐洪听后,沉默不语,徐卫也是笑而不答。张宪见状,心中狐疑,莫非我说得不对?他是坦荡君子,胸中不藏阴暗,遂道:“请宣抚相公,徐都统指正。”
徐洪仍旧不言,徐九看他一眼,纠正道:“宗本所言,大体可行。然同州之兵几何,你不知,我也不晓,留兵牵制的话,留得多,分散力量,留得少,又恐敌出城而击。唯今之计,莫若学金人。”
学金人?不知道金人除了骑兵之外,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学的?
徐卫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昔年我军在平阳坚守,金人作‘锁城法’,使内外交困。再远一些,王正臣当年守太原,金人亦用此法,锁城而去。今同州坚壁清野,负隅顽抗,我军正好用锁城之法围困,方才得以脱身北上。”
锁城法,众人并不陌生。《武经总要》有云,城固难以骤拔,则使锁城法困之。只不过,这些年来,多是金军在用,反倒让世人以为,这是北夷独创。
张宪听后,思索片刻,坦承道:“卑职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
徐卫抚慰几句,又与众将商议细则,确定之后,紫金虎朗声下令:“锁城”
西军总帅这一声令,直喝得同州城颤抖不已在陕西十一万步骑兵临城下之时,同州金军将士就被这前所未见的声势骇得不轻,他们甚至还没有想明白,我们不是一直压着宋军在打么?怎么沦落到这个份上了?
放眼城外,密密麻麻全是宋军的营帐,但金军知道,宋军不是来赶集的,很快,一场惨烈的攻防战不可避免。谁死谁活,只有天知道可到了七月初九,他们等来的不是如林的砲车,也不是高耸的鹅车,想象中怒潮般涌来的大军根本没有出现。宋军开始在城外相当远的距离鼓捣什么。
这个异常的情况被迅报到了完颜活女跟前,当年的女真小将,如今已长成铁塔一般的壮汉,当他健硕的身躯裹着铁甲铿锵作响抢上城头时,他看到了让人胆寒的一幕作为西路军的小元老,他实在太清楚城外的宋军在干什么了
“锁城”活女的语调有些异样,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锁城法有一天会用到金军头上来。
所谓“锁城法”,就是在城池坚固,难以快攻破的情况下,在城外弓弩和砲车射程所不及的地方,构筑工事,设置障碍,用矮墙、鹿角、拒马、陷坑等建起一道防线,隔绝内外交通联系,以图困死。
但是,锁城法多用在久攻不下之时,如今西军刚刚抵达,连个屁都没放,就祭出这等妖法,实在让活女始料不及。立在城头之上,活女揣测着徐卫的用意。很快,他就明白了,徐虎儿是要将我困住,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