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答应语莺自得皇上宠幸之后。镇日便多有蒙受皇上青睐。后宫妃嫔多有道着“隆恩雨露不过三日”。但这语莺所得皇上临幸又岂止是三日。
一连五日。皇上夜夜都留宿在她的庆芳苑里。往后除却夜宿书房召见臣子之外。大抵还是会去她那里的。就连同她共处箜玉一宫的庄妃都有所福泽。皇上在去往芷答应那庆芳苑的时候。途径庄妃的夙毓苑时也偶尔会进去同庄妃聚聚。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无论这其中语莺有沒有刻意去帮庄妃拉拢皇上的心。庄妃都已经真实的于这之中获得了利益。那么这芷答应同庄妃日后的关系便会逐渐亲昵、甚至与皇后的关系也会日渐牢固。这三个人的势力便会相辅相成、根基亦会跟着日渐稳固。
而这一切。当前这局势、这利益的相互。原本该是我与蓉妃、与湘嫔之间的……念及此也只能暗恨。但更多的时候竟是连恨。都又无处去恨了。
又这么过了半月时日。皇上又赞那芷答应“语莺”二字委实是好字。乃是“五云深处。红帘一桁。群玉峰头。影娥池畔。烟霞飞动;蓬瀛仙子。云程路远。语莺歌凤、语笑盈莺。贪人世、瑶池梦。要看黄尘清海。戏真珠、麻姑清纵……”
并以此为名目晋封芷答应为芷才人。
这已是从六品的分位。算是正八经的小主儿了。
语莺她由一乐女承欢之后初封答应。后短短一月不到便竟然越过七品淑女直晋一级为才人。这在宫中好像并不多见。但天子从來随兴。故而这样的逾越也沒人敢说什么。只能从中看出皇上对她的宠爱程度可见一斑。
这位天纵风流、韶华正好的年轻帝王。隐在丰神俊逸的皮囊之下那颗已然经年蒙尘、渐次苍老的心。在遇到这位红香阁出身、浸在风月巷口与胭脂香堆里。练就一身媚术一身软骨的女子时。似乎当真“怦然”一下重又复苏了合该有着的勃勃生机、明媚颜色。
他似乎愿意将自己封闭的心门微微打开一个角。尝试着让阳光照进來。尝试着去接纳外界新鲜的春风与软媚的花朵。尝试着……去以真心对待一个悦眼入魂的可心人。
世人虽狂。无不绝之道;天下虽大。无不散之局。对于心中故人那么一份沉淀血脉的旧爱。他似乎也会在日后与佳人的细水长流之中。将这感情重有一个全新的定位、一个妥善的安置。
岁月的风尘最是多情也最是无情。可以在一瞬间毫无缘故的一眼过去便使令两个不相干的人纠缠一生。也可以在一瞬间便将那些所谓的坚持、自以为是的固守一瞬便瓦解、消弭的无影无踪。这是必然的规律。我一早便认定;现下看來。我是对的。
皇上他还如此年轻。他的好时光好有大把大把沒有耗尽。他的人生路还何其漫漫、何其冗长。老僧入定看破红尘的几许大智慧。终究不是他这个清浅的年纪、这副单薄的身子可以负担支撑的起的。
我。亦如是……
。
眼见年关将至。这阵子天气一日胜似一日的冷了下來。帝宫里也处处萧条。再沒了半点朗春盛夏里那些和煦的暖溶。人这心境也就跟着越來越疏朗萧条。
秋冬时节总能这么不动声色的惹出许多莫名又无端的悲伤情绪。似乎那一棵棵落光了叶子的树木、失了红花装点与绿叶掩护的小圃也都变得死气沉沉。有如一个已经一只脚踏入坟茔、却还尤自不甘心的挣扎着、拼着最后那游丝的生命力不服输的喘着粗气。同时好像自己真可以在寒冬里迎着北风、对着厚雪抽枝吐芽焕然新生一样。
呵……
一切事物的离合聚散都是沿着一早既定好的轨道在不断的兜走、不断的延伸。就一如花草树木拂逆不了秋冬时渐次支零的宿命。而于之集蓄了天地万物许多精华灵长的人來说。更是如此。
命格这个东西。无论你信或者是不信。它都是有的。它就在那里。在清虚间、在洪荒中。在一切你看得到的与看不到的地方……
这一日。皇后忽然召了后宫妃嫔往长乐宫一聚。
我伴着倾烟不敢耽搁的一早过來。觐见了皇后与其她两位娘娘后落座时。才发现原來就只唤了庄妃、蓉妃、还有湘嫔。而那位这阵子以來素是得宠、该也与皇后并着庄妃走的极近的芷才人语莺。却并不曾在受邀之列。
我心思略动。一时不知皇后此举又是要卖弄什么丸药。将身堪堪退到倾烟身边立着服侍。便见皇后抬手笼了一下华虫织锦的凤袍宽袖。和善着盈盈眉目吐口徐徐。
皇后且道且顾了眼下首处的两妃一嫔。声息是温良的:“本宫今儿找你们來。原是有些事务要与你们商榷。”浅笑一停。“芷才人位分太低。是沒有资格参与这些个事情的。”
原是这般。我心了然。
转眸又见庄妃蓉妃相视一眼。即而瞧向了主位上的皇后那边儿:“什么事务需要臣妾等参详。还请娘娘明示。”先开口的是蓉妃。
一旁庄妃亦盈盈附和。
而湘嫔只是默然坐着。谦和着眉目静等皇后后续言语。
这几位娘娘今儿可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