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见到他的那一天,他便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他是月神使,是这个世界的宠儿,即便不刻苦修炼,也能被时间主动推向更高的境界。
但他仍不满足,比自己还要刻苦。他堆雪球,是为了举起它,是为了巩固锻体上境。锻体上境的他没有养身,他不需要,他在准备破极!
四天前天气骤变,暴风雪突如其来。她看到他笑了,看着他走向暴风雪中,双手敞开,迎接风刃雪箭的洗礼,她动容。
再发现他连夜里也不放弃修炼,她震撼了。他只是锻体上境啊,这样近乎不眠不休,纵是炼神中境的自己也吃不消吧。
“我是月神使啊”不是他可以这样挥霍肉身精力的理由,她发现他眼眸血丝弥漫,他稚嫩的笑脸多了棱角,那般刚毅,那般残酷,究竟是为何?是怎样的动力在鞭策着他,这样近乎压榨生命潜能啊!?
张兰不知道,问了他许多次,他无言。他叫风无言,从不说他自己的故事。这个迷雾般的少年,那朵绚烂的三瓣小花,此刻,让她眼角湿润,无声地哭了。许是受那耀眼的白光刺激,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谁知道呢?
她怅然转身,朝帐篷走去,脚下素雪窸窣。
风无言醒了,眼中有花三瓣瞬间飘零,头顶上的白光如灯幻灭。
恍惚明灯落,祭了雪夜白。
黎明的曙光映照天边,天清气爽,又见到久违的太阳升起。
张兰在早饭期间看着风无言几次欲言又止。
风无言一阵好笑:“你是不是想问我三花聚顶的事情?”
“你……你都……知道了。”张兰口齿结巴,偷窥别人练功是修道大忌,还被揭穿了,她的俏脸火辣辣的,涨得通红。
“因为我不是人呗。”风无言解释道,没有笑,反而有点自嘲。
张兰没有听出来,哼了一声:“又是那套说辞,月使就了不起啊。”
风无言知道她误会了,没再解释。他活在一个神祇的阴影下,没有人可以帮他改变,命运的枷锁只能自己挣脱。
张家其他人插不上嘴,张本山不得不说了女儿一句:“怎么和神使大人说话的,没大没小。”
张兰对风无言瞪了一眼,便站了起来,对六千之数的队伍传音说道:“大家吃完早饭,便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不久,人群浩浩荡荡地行动起来,穿过寒冰高原北部最后一道山脉,就是一马平川的高原坦途了。如果天气不是太过恶劣,张兰估计最多十天,就能看到雪山宗的乾坤一柱。
风无言背着张兰的侄儿张小新,踩着一颗直径已达四米的冰雪巨球一路碾压而过。众人已经看过神使大人举着个大雪球奔跑的英姿,现在也见怪不怪了。
只有同为修士的张兰看出了那个家伙此举的深意,推动如此硕大的雪球,对他双腿的负荷不可谓不大。他时快、时慢、时停的节奏把握,既保证了双腿的适时休整,还锻炼了身体的平衡。众人看热闹的背后,他实则在勤勤恳恳地修炼。
“你能一心二用,我也行!”张兰只用一半神念控制玉如意升空,另一半神念则开始幻化世间万物。
炼神境修的是神念,神念妙用无穷。其中有凝聚念兽之法,以神念为纸笔,虚空作画,从静物到动物,先简单再繁杂,最终由虚转实,幻化出神念之兽,作为战宠,成为炼神境强于锻体境的依仗之一。如果说锻体境尚停留在凡间武学的范畴中,那么炼神境已经有了仙道第一步的韵味。
……
六日后的下午,日月齐在,天青云淡。人数增至九千多的长龙大队刚吃罢午饭,便浩浩荡荡地行进在冰雪大地上。路上,从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停下”,众人不解地望向雪山宗的兰仙子。
一会儿,人们震惊地看到天际飞来三位“神仙”,还以为是张兰的同门,有人激动地大叫雪山宗派人来接他们了。
然而,眼尖的山民们看到一个穿着雪白衣裙的小女孩,于冰雪上滑行,动若脱兔。眼见小女孩径直朝人群飞奔而来,越来越多的人看出了她的狼狈不堪,原来那三位“神仙”是在追赶她。
小女孩生得粉雕玉砌,煞是可爱。更让众人惊艳的是她那一头随风舞动的银发,如流云迤逦,在午后的天光下光彩熠熠。
她扫视了众人一眼,直接蹿至风无言脚下的大雪球后面,探出半个身子,盯看低空中的那位女修士会不会拦住那三个坏人。
善心泛滥的张兰怎会放任来人过去,在风无言俯视小女孩的当儿,便不假思索地冲了上去,挡住了来势汹汹的三个男修。风无言转身一看,摇头叹息:“胸大无脑啊!”
抱着风无言大腿的张小新听到这句话,暗暗记了下来。他拍了拍风无言的大腿,压低嗓门悄声说道:“风哥,放俺下去,俺来探探下面那丫头的底细。”
风无言二话不说,一脚将张小新蹬了下去。
“啊!”张小新四肢乱颤,什么也没抓住,像个肉球一般从大雪球上滚了下去。原以为会摔个脑震荡,不想接近地面时一股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