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傲骨
望着眼前的晴空万里，楚天羽撩起衣袖擦干眼角的湿润，缓缓走进木屋。望着床榻之上放着的玉瓶，心中五味杂陈。
这玉瓶中，装着九粒丹药，是墨阳道人留给他的。这个老人，与他楚天羽并未有多深的渊源，只是这两年中，他经常光顾老人的小摊而已，时不时的还斗上一会儿嘴。斗嘴归斗嘴，但这老人却是心地很好，每次斗嘴之后，不管是软磨还是硬泡，都会拉着楚天羽到他家去吃他做的饭。而且每次都会强迫楚天羽吃完，尽管这些饭菜的确不那么可口……
楚天羽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墨阳道人，的确是个好人。他对我这个无名小辈，是发自内心的好。试想我楚天羽，有什么可以让人惦记和算计的东西呢？于修道上，我几乎是个废人，他却对我爱护有加，从未轻看于我。有这样一位长辈，此生无憾。什么天道封印，只是一些无谓的东西罢了。既然你这天道有心封印于我，那我必将与你斗争到底，哪怕，身首异处万劫不复，我也定要与你一较高下！”
环视屋内，桌上的茶杯散出淡淡白气，缕缕檀香从香炉中飘出，一切都好似从前。然而楚天羽知道，墨阳道人走了，为寻找帮助他的方法而离去了。从今以后，他又要开始孤单一人的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洗澡，一个人修炼。家中，虽然有父母和妹妹，有家仆，也有父亲的一众门人。然而，在内心深处，这些都是与他无缘的。
他无法去正视父母那惋惜而又渴望的神情，无法去和同样天资卓越的妹妹一同玩耍，虽然妹妹的资质与五岁时的她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但是眼下，年幼的妹妹却占据着赤血城第一神童的称号。在一众门人的眼中，妹妹就是楚门的骄傲，是楚门的希望。
而他，楚天羽，只是个废物，楚门的笑柄而已。如果他父亲不是楚门门主，只怕他早已被逐出楚门自生自灭。虽然，妹妹从没有瞧不起他这个哥哥，总是喜欢粘着他听他讲故事。但他却有意的躲着她，不是他不喜欢妹妹，而是，每当他与妹妹在一起的时候，门人们总是会指指点点，包括门中的三位长老。
其实他内心很是清楚，这些指指点点的声音，最重的，便是这三位长老。这三位长老，其中两位，都是他的族人。作为族人，本该维护自己的。然而，这两位长老，却十分势力。遥想当年，他楚天羽未曾遭遇劫难的时候，二位长老把他当做明珠，比亲生儿子还亲，时不时的会拿着灵丹妙药亦或者自己多年整理的修道心得巴结于他。用巴结一词，毫不过分。
当年的他天资卓越，父亲曾对着天下人宣布，楚门的继承人，下一任楚门门主就是他。在他修为足够的时候，父亲便会退位让贤，将楚门交与他。然而好景不长，自从遭遇天道封印之后修为难以精进，楚天羽便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之前众星捧月般供着他的门人，一个个离他而去。忠厚老实一点的，见到他会打个招呼，也仅仅是打个招呼而已。而之前一些巧言令色之徒，见了他都像躲着瘟神一样，大有和他说上一句话就有可能修为倒退被逐出师门的样子。至于那些之前巴结于他却又被拒之门外的，此时便像是见了杀父仇人一样，只要有机会，便要狠狠的羞辱他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八岁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是这样度过的。起初，他不甘心，也不理解，为什么之前对他那么好的叔叔伯伯，现在好像都变了一个人似的。年幼的他曾问过父亲，而父亲的回答只有一句：“世态炎凉而已，无须在意。男人失去的一切，都要亲手夺回来。”
是的，男人失去的一切，都要亲手夺回来。父亲的话，他铭记在心，从此之后，再也没有理会过任何人的冷言冷语和讥笑谩骂。所有的一切，都压在心里，默默的忍受着，只为有朝一日重新取回属于自己的尊严。他楚天羽，是一个大度但却有仇必报的人。只要不伤及他的尊严，伤及他所在乎的一切的时候，无论再大的羞辱他都可以一笑而过。如果仅仅是被人称作废物，他大概不会当回事。
但这“废物”二字之前，却加上了楚门，加上了父亲的名字，加上了先祖的姓氏。“楚门的废物”，“楚啸天的废物儿子”，“楚门未来的废物掌门”这些字眼，无一不是指向他的姓氏与宗门。羞辱了自己，他无所谓。但羞辱到了父亲与先祖，他决不答应，就算用拼上自己的性命，他也不能让别人羞辱自己的祖宗。曾经他想过，将这些人全部斩杀。
然而父亲却只是笑了笑，说道：“天下之大，羞辱你的人多了去，你能将他们一一斩杀吗？有功夫去想这些事情，还不如想想如何取回自己的尊严，站在世界的顶峰。你需要捍卫的是你的尊严，我的，与你无关。曾经的你，是不可一世的天才，是人中龙凤，是我楚门的骄傲，是我齐国的骄傲。而现在，你已经不是了。你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为父要告诉你的是，不论别人如何看你，你自己要认清你自己。你曾经是天之骄子，就一辈子都是。不管你是否能取回你的天赋重新成为天才，但身为天之骄子的骄傲，你若丢了，那此生你就真的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