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股酸涩在内心泛滥开来,杨雪珂那绝世清丽的容颜在脑海中滑过,一遍遍地,提醒着他的负心薄幸!
他转身,轻轻地踩着雪,站在她身前。静静地,哀伤地,轻轻地,望着她蜷缩地身子。
似是有感应一般,杨雪珂从梦中醒来,抬眸望着他,如同那两千个日夜一般,她语调轻柔,神色温婉:“你来啦!”
这中间所有的隔阂所有的岁月都被掐断,只剩下伊人轻道那么一声“你来啦”!
甫一对上那张同杨子乾如出一辙的脸庞,南玥彻眸子一紧,心里翻江倒海。无论怎样,她,都是仇人。
南玥彻轻轻地笑了,带着嘲讽,冷冷地望着身下的小人儿:“爱妃好雅趣,这么冷地天,居然跑到碧悠宫赏雪。”
一刹那,他们的隔阂他们的鸿沟他们的魔障全都回来了,生生地将彼此拉远、拉远,直至看不清对方。
杨雪珂突然发现自己对他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而南玥彻也不会给她说话的机会,他长袖一拂,转身离开,留给杨雪珂一个傲然的背影。
“等一下!”杨雪珂想起仍关在监狱的亲人们,起身挽留:“求你……啊……”因为久坐而发麻的脚,杨雪珂一个不稳,竟生生地从那几步台阶上摔了下来,“砰”地一声,将厚厚的积雪扑地满天乱飞。
演戏么?南玥彻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杨雪珂会武,他一直知道,对,他知道杨雪珂的一切一切。
嘴角的笑容转冷,南玥彻毫不停留的往大殿走去。
“求你……放过我的家人!”满嘴冰雪,全身麻痛,她仍旧苦苦哀求。
只是,南玥彻已然听不到。
杨雪珂的声音,以后南玥彻都听不到!
“小姐,你怎么在这?”闻声而出的青衿语调中满是惊恐和疑惑,望向摔倒的雪珂脸色极其不自然,但,她仍旧躬身扶起杨雪珂。
雪珂并不急着起身,兀自坐在雪地之中望向她:“青衿,你还是那么美丽。”
朦胧的晨光之中,青衿一袭淡青色的长袍将一种温婉古典的韵味诠释到极致。因为天气尚早,她那微卷的墨黑长发自然披散在两侧,瘦削的鹅蛋脸上静静地散发出一种柔光,往杨雪珂的角度望去,圣洁如同九天神女。明眸皓齿,唇红齿白,宛如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侍女,美得黑白分明。
青衿却一刹那愣在那里,她记得那个母亲死去的冬天里,那个女孩就那样走向了跪坐在地上的自己,绡皮长靴,白衣华服,笑容傲然:“女人,你真美丽。”
当年她年仅九岁,她却叫她女人,说她美丽。
“对不起。”青衿弱弱的开口,声音几不可闻。
“你从未对不起我的,不是么?”杨雪珂不再看她,兀自揉搓着冰冷发麻的脚,心下却一阵阵发堵。
“对不起。”青衿只呢喃地念道,蹲在雪地之上,帮她揉着那冰冷的脚,那么用力,那么认真……
雪珂望着青衿美丽动人的侧脸,任她大力地搓揉自己的脚。
有泪水滴落在雪珂的脚上,灼灼地烫人。素来清新寡淡的青衿,原来你的眼泪是这般烫人的啊!
杨雪珂轻轻地笑,伸手抓住青衿纤细修长的双手,语调带着些许调侃:“都做娘娘的人了,还干这些琐事么?”
“对不起……”青衿垂眸,不愿让雪珂见她的泪眼。
“你从未对不起我的。”杨雪珂伸手帮她拭泪,滑腻温暖的脸庞,滚烫滚烫的泪珠,柔弱温婉的神情,微微倔强的性子……这样的青衿,是最惹人爱怜的吧!而自己,太过倔强太过桀骜又太过固执,比起青衿,少了一分柔媚温顺的女儿气,难招人疼! “对不起……对不起……”青衿兀自呢喃,眼泪如潮般汹涌而下,灼烧过雪珂的手掌。
杨雪珂望着这样的青衿,有些无奈地叹道:“你只是太爱他了。”
因为太爱,所以无法拒绝他一丝一毫。
因为太爱,所以只能接受他予取予夺。
因为太爱……我也是因为太爱……所以,我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