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着歌我回到家,忽悠着我妈说开学没晚自习。吃晚饭回屋关上房门,我从袜子里掏出朴峥今天给我的卖命钱仔细数数,竟然也是个二百五!跟以前的赚的混在一起又数了三遍还是一千六,跟上次在王俊青家顺的一样多。上次有王女鬼分走一半儿,这次朱璋么……想瞎他的狗眼!这孙子肯定是到了花花校园把钱玩儿了,等着我去扶贫呢!数出八百整票塞到我的枕头下藏好,将剩下稀零稀零的捆成一厚沓塞进小包儿,这才满意的睡去。
周六我赶了个大早,去街上买吃的。沙家的酱牛肉切三斤,三圣公的桶子鸡买俩。可乐我就不在这儿买了,一路拎着太累,难道“天堂”里面的连个小买铺都没有?对中国人来说“天堂”的路是票子铺的,去“地府”的路是黄纸垫的。朱璋肯定是在那把票玩儿光了连黄纸都买不了,所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等着我带他脱离苦海呢。长途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我在颠簸中睡到了杞兰县。
“喂!那个要去县一中的你醒醒,就在这儿下车,一路向北”车子停在一个大十字路口,司机冲刚睡醒的我大喊道。
“错了吧师傅!北边怎么……”我扒着车窗左右看看,往南边望去水泥路才修了不到两百米就断了,更远的地方黄土满天飞,什么都看不清。
“错不了,赶紧下车滚蛋!”师傅还没骂完,我就吓的跳下车,一脸迷茫的看着周围。
“小家伙儿,听说最近那里有点儿乱……”不过车子开动,有个好事儿的冲我不清不楚的喊着。
“乱?我喜欢,有乱子才有乐子……”我拎着东西自言自语的走向那一片烟尘。
今天是个有风的大晴天,我走完那段水泥公路就下到了原先的乡路上。路边地里没有庄稼,远处是一排排稀疏的防风林,只可惜防风不防土。我身边天上飘的、地上覆的全是黄土,细细的黄土无孔不入的钻进我的衣服和鞋子让我很难受。走了十多分钟依旧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我正想原路返回的时候,后面传来汽车喇叭声,一辆破普桑开到了我身边慢慢停下了。
“同学,去县一中的?你是住校生么?一起上来走吧”一位中年男人摇开车窗和善对我说。
“谢谢叔叔!”我拉开副驾门笑着对他说。
“城里来的?看样子你是个初中生啊,怎么来高中部这里?”那人小心的开着车问我。
“我不是这儿的学生,我是来看我侄子的,他今年刚上高一,我来慰问他一下。”我闲扯着问他。
“那我们可都算是学生家长了,我女儿也在这儿上高一,我也是不放心来看她的”那人顺着我的话跟我聊着。
“初中部不在这里么?”我问道。
“初中部在县城里的老校区。这几年城里家长看县里升学率高,都把孩子往这里送,老校区装不下了这才在这荒郊野地的单划一片地。唉,孩子在这儿可真吃苦……”
“那以后我让我侄子帮您多照顾着您女儿……”我笑着讨好人家。
“你小子嘴巴真损啊,占你同学便宜不说,又顺杆儿爬着占我的便宜,怕是不想坐我的车了吧?”那人拆穿我的瞎话,却没怎么生气。
“别辇人啊叔叔。我年龄小,辈分高。我一会儿喊我侄子认您女儿当姑妈,以后多帮您这个叔爷照顾着点儿”我一脸诚挚的扯着淡。
“算了,看你油嘴滑舌的还真不像是好学生”那人笑着就拒绝我了,估计是怕我勾搭人家宝贝女儿。
车子在土路上开了十来分钟,穿过一片防风林右拐,到了一个学校的大门口。门前俩校警刚跑过来要询问,就见这个中年人拿出一张过塑的大牌子插在车窗上,牌子上写着“杞兰县政府”,然后校警连问都没问直接开门放行。
“您是县政府里的?您不是市区……”我有点疑惑。
“这里门岗规矩太多,来几次被问烦了,干脆找朋友借一块儿‘虎皮’,以后都方便。你要回市区就来车这儿等,我下午两点半走”他得意的给我解释着,把车停在学校前面气派的行政楼前。
“我要在这儿住两天,算是休假”我笑着点头就下车走了向了教学楼,没有看见他一脸惊讶的表情。
学校坐北朝南校园挺大,一大栋工字型教学楼虽然只有三层可看着气派。教学楼侧面不远有一幢正多棱面二层楼,看着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可能是学校撑面子用的实验楼吧。校园里停安静,学生们都在各自的班中上自习,班上也没有老师盯着。好学生就是不一样,星期六还那么自觉。我看着门牌一路摸到了高一。六班,班上人密密麻麻坐的人挺多。还没等我仔细看,就有一个人出来问我找谁。当得知我找朱璋的时候,他告诉我朱璋逃课了,这会儿应该在宿舍里,还殷勤的告诉了我怎么走。来到教学楼后面,我看见一溜临时修建的红砖墙将学校区和宿舍区隔开,后面两栋宿舍楼一大一小。小的四层镶着白瓷片是女生住的,大的五层裸着红砖是男生住的。
穿过围墙上的临时破木门,我摸到了男生宿舍,值班室里坐着一个穿校警服,满脸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