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一出殿。她神色有些异样。朝庵中偏门那处一指。我顺势看去。正见一名男子装扮的人在与一位女子说着话。
我愣了愣神。不知她叫我出來是否为了这个。她与我附耳道。“师妹。这男子进庵已是非属寻常。你且看他身上装束。不是普通的富人。像是官吏。那女眷虽说与他平视而立。却也畏首畏脚。十足是个丫鬟。沒有气度。”
“这……”我还是不得其意。心知她从前定是阅人无数。忙问道。“不知师姐看出什么端倪沒有。他们可是行迹可疑之人。”
正说着。那男子目光如炬朝我看來。我心里只觉突突一跳。见心身形一动。挡在了我身前。我从后头一拉见心的袖子便要走。见心却是转过面來。低声道。“怎么。你们认识。”
我只是觉得那人看的眼神很是热切。心中难安。见心如此一说。我连忙道。“不曾认识。师姐。我只是怕。我现下初初安定。不想再惹出风波。与俗世有牵连了。”
她听了点头。将我袖子一牵。旋身便往旁边走。那男人竟是身怀武功。平地跃起。朝我们前方拦了路道。“请二位小师父留步。我家夫人前些日子在这玉斜山上走失。不知贵庵可有见过一面。或是收留下我家夫人了的。”
他一面说。一面竟是朝我面上打量不已。我垂眼有些躲闪。见心将袖子狠狠一拂。朝了那男子呔了一声。“施主好生无礼。我庵中的姊妹。也岂是能这样看得的。。”
方才被见心说作是丫鬟模样的女子听闻。急急跑过來。不住赔礼道。“我家大人有些急。冒犯了二位师父。还望见谅。”她低着眉眼。温顺得很。却是在我与见心转身欲走之时。她霍地伸手攫住了我的手腕。顺势朝那男子道。“大人。就是她。”
我心中突突直跳。已是毫不能举动。见心扬起手便要來拉我。却是那男子扑通一声朝我直直跪下道。“求夫人随属下回去。”
我连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愕然地看向他。他却是再次出声。将佛堂之内的一干师姐都引了出來。“夫人。您那日独自上山。将马儿也赶回去。幸而老马识途。今日出來寻夫人时便停在这玉斜山脚下不肯再走。否则……”
他似个唱花脸的小生。果真是哭出泪來。“求夫人体谅属下。若是夫人不随着属下回去。属下只怕性命都难保……”
我不知所谓。只得问道。“你莫不是寻错了人。你是哪家的仆从。寻的又是哪位夫人。”
他不再说话。是方才指着我的那女子道。“夫人莫要倔强了。我家主人虽待夫人有些疏忽。却也是真心关心着夫人的。待夫人肯随我们回去。主子定不会让夫人伤心了。”
见心朝我看了一眼。我慌忙解释道。“师姐不可听信他们一面之词。他们连自家夫人是谁都不知。又如何能认出是我呢。”
我转身朝佛堂门前的数位师姐作了一揖。“请师姐们莫要误会。我既是來了庵内修行。也是将凡尘俗世里的一应都办妥了的。沒有牵挂。也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那女子抿了抿嘴。面向我露齿一笑。我隐隐觉得这神色似在哪里见过。却是见她眉目生疏。定不是我认识过的人。
见心往我背后探头一看。面露喜色道。“师父。您來啦。”
我也连忙喜着回眸看去。师父一身袈衣缓步行來。手握了一串佛珠走近道。“出了何事。吵吵嚷嚷的。你们不相干的。都进去佛堂打坐。将门闭严实了。”
师姐们听闻。忙垂眉进去了。果真将门严严实实地一关。立时院中也冷清起來。
师父眯眸朝我一看。我天灵盖都几乎要澄澈通透得不行。连忙垂首与师父交待道。“这两位施主错认了人。将弟子认作是他家主人。要强行拉我走。还望师父做主。”
见心也是道。“师父。我瞧这二位施主是易装而來。分明是会武功的练家子。还装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仆。可见是有些蹊跷。”
那男子沒料到见心会如此直接。脸上讪讪一笑。既是挂不住。却是那女子哼了一声。有些蛮横不讲理道。“师太。今日既是我看准了人。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带她走的。”
“贫尼不知世外是何规矩。只不过。”师父将双眸一睁。满目清明地凝视住他们。淡然一笑道。“便是贫尼是个出家人。也知道。这天下间。只怕沒有抢一个弱女子的道理罢。况我这小弟子一向安分。从未外出过。不知你们前來带她走。是何缘由。”
那男子道。“师太。她的确是我家夫人。还在与我家主子赌气。不肯回家呢。”
师太也不看我。只是朝他二人道。“凡事都要讲个缘法。赌气不肯回。便让那个给她气受的主子來。好好化解这气。总比强行带人走。更要好上许多。”
见心点头道。“况你们方才。也说不出所以然來。我师妹问你们夫人是谁。你们都答不上來。莫不是人贩子知晓京中哪户人家的夫人上得山來。便赶在主人來之前将人带走不成。”
见心说完。将袖子往唇边一捂。嗤嗤笑个不停。我听了也觉好笑。正要抿嘴去笑时。却是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