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想陆景候。
虽然他为了兵马选了李见微。我也沒法怪他。
世人总要往高处走。正如水爱顺着低处流。他要反。也正需要李见微适时的帮助。得了兵符又有美人。世间沒有哪个男人会比他更快意了。
先前只是怨他舍我。而今想來。我这个走哪里祸事便出哪里的人。还不如怪自己的命不好罢了。
我在屋外静静站着。透过窗格看里面白术忙碌的身影隐隐约约像笼了一层白雾。阿留憋着气不敢出声。孩童的身体温软馨香。我拥着他让他歇在我肩上。也不觉得累。
屋里有阵药香传來。瓶罐相碰的轻响过后。白术从里屋抹着汗笑着走出來。“沒事了。他方才醒來说要见见你。”
我愣愣地还在看她。总觉得像是我的魂魄已经脱离这具躯壳之外。站于我对面在对我眉目顾盼地巧笑。她轻笑了一声。“苏苏。怎么了。”
直到她叫出了我的名字。我才恍恍惚惚回了神。才知晓她不是我的影子。是另外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是白术。是长得像苏木雪的白术而已。
阿留拿手轻轻碰了我的脸。小声道。“苏苏娘亲。我和白术姨母去睡。义父还等着和你说话呢。”
我怔然了去看他。白术从我怀里接过阿留道。“好了。方才的确是吓着你了。你现下进去。夏将军正醒着。”
我抿唇慌忙点了头。低眉不顾门槛便跨了进去。
此时心跳得有些急。不知是被这满屋的药香腾得有点醺醺然。还是为着有人在等着我叙话。
夏力眉目舒展地闭目躺着。我轻手轻脚地走近了。并不敢去打搅他。只是静静地屏息站着了。
不多时他转过头來诧异着看我。小声道。“进來了也不与我说声。就这样站着。”
我讷讷不知说什么。他轻笑了道。“自己去寻张椅子过來。总不见得是在等我为了搬罢。”
他这样说让我有些惶惶。连忙嗯了一声拣离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了。他默默望着帐顶有了一会。又侧头过來。“你是不是不敢和我说话了。”
“嗯。”我心神还是恍惚。听不大懂他在说些什么。只得道。“将军指的是何事。”
他拿掌心覆过來。似乎是想触我的手背。我的手背算不上凉。可他掌心里像是藏了淬过火的针尖。我心里一突慌忙将手移开了。他愣了愣收回了手去。咳了一声。“我知道你在为我这伤在想许多。我一不怪陆景候。二也不会对你生出旁的什么心思來。你不必忧心忡忡的。”
我低低应了一声。“只是这事多少还是由我而起。若不是你为了带我离开陆军。陆景候也不会急着要伤了你让你调任回來。”
他缓缓扯起嘴角。无声笑了笑。“苏苏。其实这世上有一些事情你完全可以不必去管。你可以活到比现下开心许多。”
我想问一句是吗。却是喉头有些涩。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來。他说的的确在理。可若我不去管。又有谁來管。
陆景候只当夏力是敌人要置他与死地。他的心肠冷到极致是无情。可我变不成他那样的人。夏力如今算得上是我的旧友。我见到他伤势重成这样。缘何还不能去忧心一番呢。
夏日快尽了。寒蝉叫声渐消。夜里又凉了下來。
我起身与他关了窗。他叹了口气道。“你今日话有些少。我明日回府时再找你过府去叙话。希望你能应我之约。”
他的神色关切中带些期盼。我不由得道。“好。”
夜风在即将合上的窗缝中闯进來。将我未全束上的发纷纷扬扬拂至了面上。他突然道。“苏苏。其实这样看你。你与白术还是有些不同的。”
我愣愣转身去看他。他目光里似有幽暗浮动的星火。“白术面上总是笑。即便是心里苦的慌也是笑。而你以前是常笑着的。如今却渐渐面上沒了神色。苏苏。你若是心里苦。便与我说出來。就算我帮不了你。你也能好受些。”
窗子在我手下轻轻掩住合上了。与窗棂触碰时有些微的震动从我指尖传來。我低低嗯了声。转身走到了门边。沒有回头。“夏将军。你先好好歇着。我也回去了。”
他静静躺在那儿。我听见他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终是轻轻叹了气道。“也罢。既然你回來了。以后还有时日。你先回去歇息。心放宽些。”
我低眉将门缓缓拉开。嗯了道。“那我便走了。”
隔日我差了小厮去夏力府上。让他们备车马來接他们的夏将军回去。夏力想邀我过府去叙话。我抱着阿留在若仙斋门口站定了送他。笑着摇头婉拒了。
我和他是不会再有可能的。何必要在这一时寂寞的时候去让他來填补空缺呢。
夏力有些落寞地被将军府的人扶上了马车。小顺子接茬地就赶來了。他与我拜了礼后只说了王喜沒有将夏力坠马这事告诉女帝。却是下一句话便道。“姑姑。淮将军与陛下传了加急军令。陛下看了后竟是震怒不已。摔了书房里所有能摔的东西。此刻只让您进宫去呢。”
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