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邱寒渡心内悲怆。云鬓可省了。薄染些脂粉吧。只是。当容颜干枯。脂粉倒显得更加俗气。她擦净了。素颜以对。
换了一件素色青衫。头上仍旧扎一块头巾。再沒有什么地方可打扮了。
吱吖一声。她开了门。
夕阳正照射过來。她被刺得微微眯了眼。
聂印立刻伸手。为她遮在额前:“寒渡……”他看她的眼神。依旧炽热。不。比最最爱她的时候。更加炽热。
他能在她的脸上。看出朵花儿來。依然明艳。依然青春。她在他眼里。永远是最美的。不可改变。
他未语。先泪落。很无用。
她却是淡淡的笑容。映在眉梢。漾在眼底:“好。最后一次看日落。以后。你要好好过。”
他的心刺痛得厉害。却点头。不想让她担心。
他扶着她。她沒有推拒。然后。他微一倾身。将她打横抱起。她也沒有推拒。
最后一次。就让她最后一次眷恋在他的怀中。她懒懒的。无力。脑袋轻轻一偏。就靠在他坚实的胸膛。
所有的人。都看见聂印抱着邱寒渡。在夕阳中。渐行渐远。
其实。沒走太远。仍是在怀烟山脚下。晒了一天的草地。暖暖的软软的。他们席地而坐。沐浴着红色的夕阳。
她的脸。像镀了一层红色的金边。
他的脸也是。那么完美的轮廓。
她整个人。都歪在他的怀里。
他抱着她。仿似将一生的爱和热情都注入这一个拥抱了。
他在她耳边喃喃地唤:“寒渡寒渡。”
邱寒渡笑了。有些费力:“你招魂呢。”
他的心。划过强烈的痛楚。蓦然吻向她的嘴唇。他那么大力的动作。却是那样细致甜腻的亲吻。
小心翼翼。捧她如稀世珍宝。寒渡啊。怎么那么爱你……
当他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还不懂得爱情是什么。以为占有就是全部。原來不是。真正的爱是。自己再痛。也要让对方不那么痛。
一如邱寒渡在他怀中叮嘱:“聂印。你瘦了。是不是沒好好吃饭。只爱喝酒。不注意身体。以后。少喝酒。多吃饭。”
他哽着回她:“我再也不喝酒了。”他像个委屈的孩子:“喝了酒会误事的……我错了……”
她摇摇头:“龙娇娇还小。你慢慢教。也许她本质不坏的。以后跟她好好过日子。”
他一惊。这才知道。她什么都听见了。那么羞愧万分。那么无地自容:“寒渡。对不起。我是个混蛋。我不该喝酒……寒渡。你骂我几句好不好。”
她笑得淡然。那么美。苍白的嘴唇轻轻上扬着:“这个沒什么对不起的。如果我能一直陪着你。你不会犯这种错……可是。我陪不了你了……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我当初不该來惹你的。让你那么难过。”
他的泪。滑落下來。滴在她的脸上。跟她的泪混和在一起。
他的心。像被无数把刀。割得再无一块完整。他以为她知道这事之后。会骂他薄情。骂他负心。会质问他曾经答应过的那些海誓山盟。
可是沒有。她竟然让他跟龙娇娇好好过日子。她的理由是。最起码。那是个灵国第一美人呢。好好教。也许她就是娇纵一点而已。
他完全不愿想起一丁点有关龙娇娇的片段。绝对不愿。他的世界。只有一个邱寒渡。
他抱她。抱得那么悲伤。
夕阳一点一点沉下去。
他本來觉得有很多很多话要跟她说。可是抱着她后。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喃喃的:“夕阳快下山了呢。”
他答得很有哲理:“明天还会升起來。”
她又清清浅浅地笑。想了一下调子。给他唱首歌。是很欢快的曲调:“太阳下山明早还回爬上來。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开。美丽小鸟一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來……”
她唱得有气无力。一点也不欢快。还有些喘。
他心酸。明知故问:“你家乡的歌儿。”
“嗯。”她重重地回应他。却是轻轻的声音。
“比上次那个好听。那个太凄惨了……”他说的是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她仍是笑得清冷。倚在他怀中:“聂印啊。以后不要來看我了。好吗。”
他不答。
她还是那句话:“给我留点尊严吧。你瞧。你抱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会被人笑话的。”
他仍不答。
她静静闭上眼睛。累得好似随时都能睡着。
可他真的不舍得放开她。良久。才道:“在我眼里。沒有人比我的惹祸精更好看了。”
她嗔道:“你这是主观臆想。以后好好的。别让我担心。听到了吗。”
他从鼻腔重重地“嗯”了一声。闷闷的。
夕阳彻底落下山坡。
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