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夜珩被身上的疼痛唤醒,随后又晕了过去,如此反复,如在炼狱,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上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失,或者等到某个时候,他就如方才那个被钉在木板上的男子一般,就此死去,
鬼见愁进來之时,欧夜珩已经只剩出的气,沒有进的气了,他暼了一眼那血肉模糊、衣衫通红的人一眼,阴测测地道:“这人是打哪來的,因犯了何事,”
那个方才被吩咐带人进來的人,赶紧递上热茶,上前捶腿捏肩道:“回爷,据说是从皇上那拿來的人,”那狱卒未发现那双捧着茶杯的手抖了抖,茶水稍微逸出了些,他只接着道:“据说是护国大将军亲自带了新三营,前三营与殿前三营的兵士去到宫里拿下的人,要逼他画押承认媚惑主上之罪,”
“你是说,他就是那个皇上的男宠,嗯,”鬼见愁终于还是沒忍住,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乌黑的木桌,声音带了几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惊颤,
那狱卒发现了异样,见对方黑着一张脸,似乎也察觉了这事的可怕,且不说这人是护国大将军派人抓來的,且说这男子在皇上心中那可是心肝儿的位置,就算此时皇上未有闲情來寻他们的罪,但难保不会在空闲时,将他们通通來个满门抄斩,
想到此,两人不禁一同大了个寒颤,另外两个负责施行的,却是未曾听两人的说话,也未曾察觉异样,依旧加大手上的力道,势必要将那看似羸弱的身子,生生的拉扯成两半,
“畜生,还不住手,”
鬼见愁怒喝出声,吓得那两人手中一颤,转轮失了力道,急骤的停了下來,却是又将那铁钉深深的沒入了几分,
欧夜珩被这极痛震醒,抬了抬厚重疲倦的眼皮,只透过血光,隐约看到几个晃动的身影,以及一个粗噶的声音谩骂,随即彻底的昏死了过去,昏过去前一刻,脑中盘旋的却是那天姬山天狐对他说的话,它们说,他将有一场牢狱之灾,躲过了便能见到他,
那个他,却是那个青衣罩身,回头一笑邪魅温和的男子,俊秀的,带着熟悉与安适,缠绕着他,
“爷,这是,”
“混账东西,谁让你们私自上刑的,”
鬼见愁一句话,却是将责任撇得一干二净,让这刑房中另外三人顿时煞白了脸色,
“爷,这不是你的意思吗,”
那狱卒闻言,颤抖着双唇,颤巍巍的问道,
“谁说是我的意思了,我只让你将人带來这里,绑到转轮上,沒让你们立刻用刑,”说罢,起身凶狠道:“反正这事与我无关,若是上头追问下來,也不是我的责任,”
完了,快步离开了这充满了腥臭气味的刑房,仿佛此地有什么洪水猛兽般,
“那如今我们如何是好,”
那狱卒声音中都带上了哭腔,一脸焦急与恐惧,倒是另外一个施行的高大清瘦的男子,在房中踱步许久,不时的双拳对撞,最后似是下定决心一般,一锤定音道:“如此,只能这样做了,”
欧夜珩身上的伤被简单处理过,覆上捣碎的药草,麻痒痛辣得难受,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依旧黑黢黢的牢房,他身下,是那粗糙冷硬的床板,似乎还铺上了一层稻草,却在碰到伤口时,痛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倒抽一口气,
光影破碎间,一个人影似乎在重重木门外,隐在黑暗里的双眼,看不清情绪,只隐约看到一身金黄衣裳,定睛看去,却是幡龙盘踞的龙袍,一双九龙金靴蹬在那双修长的腿上,带着无上威仪,
欧夜珩奇异的看到那双红润的唇,那双唇似乎知道自己在看着他,缓缓的蠕动着,看那口型,却是无声的说着一句话:对不起,我不能再护你周全了,
人间黑暗,莫过于此,
帝位,永远比其他更重要,比如这本就脆弱得可怜的情感,
那双隐在黑暗中的眸眼,渐渐在光亮中出现,带着无奈与心痛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让他在狱中慢慢被虐死或者是从此老死在黑暗里,
他说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欧夜珩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即使心再痛,也不过如此了,似乎心底告诉自己,再残忍再无情之事,他早已司空见惯,
突然,一道亮光起,一道青色的修长身影,背着光,迎面向他走來,他的面容秀丽姣好,脸上本该是邪魅肆意的笑,不知何时带上怜惜与疼爱,极尽温柔地看着他,向他伸手了手,清洌的声音缓缓在耳边环绕,挥之不去,
珩,还在睡呢,该起來了,已经快要到秋季了,这些年你只见过青竹,却未见过红竹吧,來我们今日便去看看,果真是一树飞花满天红,落地成霜火焰山的模样呢,就是你当年形容枫树的模样,
欧夜珩不知不觉伸出了手,想要与那纤细却看似十分有力的手相握,却扑了个空,睁开眼四处寻望,却原來只是一场梦,
身上依旧疼痛,久魃与煞題未归,欧夜珩透过外间隐隐绰绰的火光,心中不知是失落还是伤心,只起身在牢门前静静了一阵,正要回身躺回那散发着霉味的床上之时,眼角余光里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