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里的气氛冷得比外面的秋风还要让人不寒而栗,蓝凌玉第一次看到刘骜的脸上露出违抗太后的神色。
王太后直视了刘骜良久,然后说道:“哀家知道你的心思,哀家打小就没一直活在担惊受怕之中,进了宫后,更是如履薄冰,有了你之后,哀家的日子总算好过一些,但没想到,刘康刘兴两个皇子接二连三地出现了,而且还夺得了先皇更多的爱,哀家的日子可想而知,你是哀家的亲生儿子,这一点无可厚非,哀家为了你,会不顾自己的性命,这点你也应该知道。”
刘骜把玩着自己手里的一块温润晶莹的玉牌,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复杂。
“骜儿,要坐稳皇位,不是凭一时意气便能做到的。”
“母后,朕并不是一时意气,甘将军一直为世人所爱戴,而且他又是因为护驾而死,若是朕不给一个说法,那将业天下人会怎么看朕?尽管朕在众人的眼里是糊涂,但是朕也是有良知的人。”
“你这么说倒是哀家犯了糊涂了,硬是要活活夺下有功之人该享的赏赐?”
“儿子只是不明白,母后如此横加阻拦是何用意。”
王太后并没有立即说话,眼睛扫了扫蓝凌玉,过了一会,轻轻吐出几个字:“你真的想让哀家现在就说出原由?”
刘骜问道:“有什么不可?”
王太后轻笑了一下,然后说:“好吧,你们几个先退下吧。”她屏退了左右几个人。
蓝凌玉虽然不知道太后想要说什么,但是她也能够感受到太后并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件事情。再说,她心里还有个疑问想要去解开,于是便捂着肚子,眉头一皱地说道:“臣妾肚子有些不适。想是昨天坐车贪了凉,想向皇上和太后告罪先行退下。”
太后露出略带欣赏的笑容,然后点头应允,刘骜见蓝半信脸色一直苍白,再加上长信宫十分阴凉,也不适合女子久呆,于是也便让人仔细看护着蓝凌玉离开。
待蓝凌玉一走,王太后便开口说道:“那个蓝凌玉,真是聪明,与你真是相配。”
刘骜脸上不觉露出一丝笑意。
王太后看在眼里。接着以不徐不缓的声音说道:“不过,哀家看她只要一出宫,气色就好得很。而生活在宫里,她就像是一朵枯萎的小花。”
刘骜听了太后的话,脸上不由得一凛,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哀家知道,你心疼她。哀家也知道,你想将晴碧的孩子给她,”话说到这里,刘骜就明白了,他刚想张口,却被太后以手势制止:“哀家是过来人。难道个中的事情还看不出来吗?不拆穿,不过是想给大家都留个退路。骜儿,你是一个好皇上。但那不过是从前,自打你遇上了这个蓝凌玉,你的心便开始有了变化。”
“母后就把话挑明了吧!”
“好,那哀家便将话说明白了,无论何时。你都是皇家正统嫡出的血脉,都是哀家的亲生血肉。不过,既然你的心已经不在朝廷上了,就该让位于更能胜任这个位置的人。”
刘骜听了,似乎是听到了意料之中的事情,微微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原来母后是想让儿子下马呀!”
“倒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难听,不过是咱们母子各取所需,你抱得你的美人归,而哀家,则扶持起新的皇帝,哀家15岁进宫,除了谋权便再无其他本领了,况且前面几十年,哀家树敌太多,若是现在不咬牙硬挺过去的话,那哀家跟王家都有灭族之灭。骜儿,你该明白哀家的苦心。”
刘骜当然心知肚明,如果说她对自己是母子情深,那还不如说借自己保全她来得更实际一些。
想到这里,他略略地点了下头:“我当然明白!只是,母亲已经都有了全盘的计划了吗?不如说给儿子听听。”
“计划是有,不过骜儿你也算是有谋略的人,想必会比哀家想得更周到。哀家只是做好该做的事,骜儿,你也不要辜负哀家对你这些年的养育和扶植之恩。”
刘骜现在觉得王太后对他说的那一声声“骜儿”,都让他心底深处泛起了深深的寒意。
他抬起头,外面的天开始推积起拉看不清的云絮,似乎又要下雨了,或者是下雪,算算日子,又是一年的深秋了。
他缓缓地起身,心里如同什么东西被掏空了一样,王太后看着刘骜亦步亦趋的身影,眼里也泛起了一层雾光。
她别无选择,也容不得她选择,事已至此,她不得不顾及大局。
她也缓缓站起身,一个趔趄,幸好刚刚进来的嬷嬷扶得及时,王太后叹了口气说道:“真是老了,寻常人家的老太太,到了哀家这个年纪,都已经儿孙满堂,尽享天伦,可是哀家……”
“太后,若不是有太后在这里把持大局,那些寻常人家哪里有机会享受到这种天伦之乐。”
王太后很苍白地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说道:“扶哀家回寝殿。”
嬷嬷扶着她,很快回到香气缭绕的寝殿,越到老年,王太后愈加相信神仙方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