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郡主转过脸来,看着陆风半天,最后轻声问道:“你今天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恩。”陆风低下头说:“那天郡主刚走没多久,我就打听到真实情况了,这几天心里憋着不好受,每次想到郡主被我冤枉,明明能把我杀了解恨却饶了我,就总觉得对不住郡主,今天实在忍不住了,就来跟郡主道个歉。”
陈留郡主看着陆风一会儿说:“其实当时在山上,是要告诉你怎么回事的,可一见你看我那眼神,就知道你觉得我是个恶毒女人,我这脾气从小就倔,当时心想你觉得我是个恶毒女人,那我就是个恶毒女人吧,偏偏就不跟你解释清楚。”
陆风听完认错态度很坚决的说:“那也得怪我冲动,我要是耐心听完你的话,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陈留郡主反倒笑了:“还头回遇见抢着认错的。”说罢挪了挪身体,换了一个更能面对陆风的姿势,说:“想想挺可恨的,要不是我提醒你炒茶的买卖可以做,还投给你钱盖作坊、买茶园、你现在还不知道干什么呢,咱们怎么也都是一块合伙做买卖的伙伴啊,你怎么能为了外人跟我急眼呢?”
陆风不吭声。
陈留郡主话锋一转:“不过回来的时候一想吧,那两个小娃娃对你来虽然是外人,但你可怜他们,而我呢?皇上的掌上明珠,头几次见着我时,你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连我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你觉得我这样的人去欺负两个小孩子,那当然可恨。”
陆风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他当时也的确有这样的念头,可被陈留郡主说起来就有点别扭了。
“再一想吧,为了两个受了欺负的孩子,你敢跟我翻脸么?当时我还没想到你有那么大的胆子,可你张嘴就骂,张牙舞爪的就往过扑,还真的敢对我造次。”陈留郡主白了陆风一眼。
陆风还是傻笑。
陈留郡主忽然乐了:“以前总觉得吧,你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可说话做事都一股市井小民做派,但要说你是个市井小民,可你的知识和才学,有时候连我都自叹不如,我左思右想也看不透你,既摸不清楚你哪来的知识,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市井小民做派,感觉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陆风没想到自己在陈留郡主心里还有点迷雾重重的意思,于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那现在呢?”
“现在起码摸清了你的性格。”陈留郡主笑着朝陆风说:“你不仅是小民,而且还是刁民,骨子里无法无天的刁民。”
“那倒不至于。”陆风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我还挺怕你的。”
陈留郡主没理陆风,继续道:“不过我有时候也纳闷,像你这样有骨气,又那么懂经济的能人,纵观整个大明朝也并不多见,在朝中先老老实实的历练历练,学习怎么与那些大臣和皇上打交道,等知道怎么为官了再稍微施展,用不了几年就能得到皇上的重用,可你为什么不去呢?”
“不喜欢。”
陈留郡主笑了笑问:“我听说琪国公曾亲口许诺要给你个前程,而你最后却拒绝了,有没有这样一回事情?”
“有。”
“那你为何拒绝?”
陆风也不想编瞎话蒙骗陈留郡主,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个问题说:“我这个人吧,其实又懒又爱安逸,对名垂青史什么根本就没一点兴趣,相比起在朝中或者军中与人厮杀,步步为营,我倒更喜欢躲在南京城外,守着几千亩良田过着吃喝不愁的生活,不碍着谁也不去惹谁。”
陈留郡主听完笑了:“传出一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弄得满南京城都知道了你的大名,现在又改进制茶工序,使整个大明朝消沉了几十年的茶叶市场重新崛起,你也好意思说你淡泊名利,在南京城外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这几个月,你可比谁都要风光呢。”
“那只是个意外。”陆风比划着解释:“诗是随便做的,被人传了出去,炒茶也是因为送给淇国公品尝才弄得人尽皆知,连炒茶的买卖也都是你提醒着我我才做的,不然这会还不知道干吗呢。”
“所以说了半天,你的意思就是好东西一定会发光,就算你再怎么藏也藏不住,对吗?”陈留郡主笑着问,明显有点逗陆风的意思。
陆风也看出来了,索性不再解释,也不吭气了。
陈留郡主慢慢不笑了,看着陆风一会,声音很轻的问:“你后腰的伤怎么样了?”
“好了。”陆风抬起头来看着陈留郡主,问:“你脚上的伤怎么样了?”
“也好了。”
两人对望一眼,然后沉默。
“郡主?”
“恩?”
陆风有点不好意思:“那咱俩没事了吧?”
“你都道过谦了,我还拿你怎么样?”陈留郡主笑了笑说:“不过我都说了,你差点端枪杀我的事,我能记你一辈子。”
陆风糊涂了:“那到底是不是没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