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这诡异的气氛带向了另一个高度。
那边用茶杯都快把桌面磕出坑来的苏景黎，一脸云淡风轻，好像那声音不是他弄出来的似的。
顾璎婠轻轻蹙眉，将那盘点心放回桌上。
这不是被苏景黎吓的，而是完成她刚才被打断的动作。
姚白苏也不生气，笑着端起茶来，慢慢品着。
姚竹苓盯着微笑的顾璎婠，心思单纯的她也觉出了一丝不对，大哥今天好反常。
柳宸妃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样，含笑的目光转向顾璎婠，“顾小姐，在万佛寺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跟本宫说，本宫可以为你安排。”
顾璎婠点头微笑，“臣女一切都还习惯，谢娘娘关心。”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柳宸妃笑弯了眼眸。
她向叶唯渊摆摆手，“唯渊啊，你瞧，上哪儿能找到顾大小姐这么美的人儿呢，总之啊本宫是没见过，唯渊你见过比顾大小姐还美的女子吗？”
叶唯渊皱紧了眉，就算不抬头也能感觉到姚竹苓周身散发出来的怒意，他这个母妃是想干什么啊……
这话怎么回答，见过？没见过？
怎么回答也不对。
“娘娘别拿臣女说笑了，容貌不过是人的皮相，红颜白骨却也没有任何意义，臣女不在乎这个的。”
顾璎婠适时地将话接过来，化解了叶唯渊的尴尬。
可柳宸妃似乎还不罢休，用她惯常的玩笑口气打趣道，“顾大小姐不觉得，本宫的儿子也是人中之龙吗？你说，配不配得上你呢？”
说配得上，那好，你就跟二皇子配成一对吧。
说配不上，你这不是藐视皇家威严吗？
顾璎婠含笑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凝，她就知道柳宸妃不是善茬儿，每一句话都把人往绝路上逼。
哐啷！
茶水洒了一地，姚竹苓猛然起身，胸口上下起伏，谁都瞧得见她那双素来阳光的眼睛里藏着多少泪水。
她声音颤颤，“宸妃娘娘，臣女有些不舒服，先退下了。”
“好。”柳宸妃笑意满满，没有丝毫别扭。
姚竹苓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顾璎婠垂下眸子，无声叹了口气，柳宸妃这是想让她和姚竹苓之间彻底决裂吗？
她也站起身来，“娘娘，臣女去看看竹苓，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没等柳宸妃开口，顾璎婠就出去了。
倒真是大胆，柳宸妃仍是不生气，笑眼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拿过侍女端着的温茶来，慢慢抿着。
方才说了一通话，真是渴了呢。
“宸妃娘娘，越来越会做主了。”
一贯笑嘻嘻的苏景黎难得会有这么严肃的时候，不是严肃，而是有一种震慑全场的霸气。
他半抬了眸子瞧着座上的柳宸妃，好像他才是至高无上的君王。
柳宸妃端茶的手轻微一颤，放下茶杯，玉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淡淡抿起一个笑容，对上苏景黎的目光。
“我倒是忘了，世子才是那个能真正做主的人，我错了，任凭处罚。”
柳宸妃自称是我，而不是本宫，在苏景黎面前，她仿佛是矮了一大截。
“景黎，再怎么说，她是我母妃。”
叶唯渊沉着声音，深沉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恳求之意。
他知道他和苏景黎之间不仅仅是挚友，更有一道横亘的洪渊。
一直静默的姚白苏却轻笑了一声，将苏景黎的目光吸引过去。
苏景黎对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也很不满意，“姚白苏，你该做什……”
“世子爷，属下该做的一件事都没忘，可是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姚白苏淡然微笑，一点也没有惧意，他起身向门口走去。
“乔喻将军要回来了，她也要回来了。”
他的口气很是随意，可每一个字都深入到苏景黎的心口里，生生地砸出了坑。
她要回来了……
苏景黎头一次这么不想让人提醒他这件事，头一次这么不期待她的归来。
他的喉咙动了动，不发一言出了柳宸妃的屋子。
看着几个空空的座位，叶唯渊所有的话，化成一声长叹，“母妃，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宸妃紧紧抠在扶手上的手指随着苏景黎的离开，终于松动，泛白的骨节恢复了一丝暖色。
她淡然笑笑，目光放空了似的，口中的呢喃声连叶唯渊也听不到。
“只是，不甘心罢了……”
开满夕颜花的小山坡上，两个女子并肩坐在一起。
“竹苓，柳宸妃是故意的，你宁愿相信她也不信我吗？”顾璎婠握着姚竹苓的手，已经劝了好久。
姚竹苓虽然为人爽快，没有半点心机，可她遇上了叶唯渊，一颗心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姚竹苓哭也哭过了，眼睛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