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影响祠堂的功用。这个农氏祠堂,至今仍是小港村所有重大事情商议的场所,有意思的是,来这里议事的不仅仅只是农家人,毛家和其他几个小姓的,只要为人正直而且肯参与众事的,也都会到这里来参会。
这会,该来的人差不多都来了。神堂两边八条长条凳上已经坐满了人,
主持会议的居然是毛肃清老师。他清了清嗓子,环顾了一下各位父老,开始说:“各位叔伯、兄弟,跟金宝叔商议了一下,决定喊来大家碰个头,把两件事议一议。一个呢,是选举马上开始。说句良心话,之前,田亮叔这个主任一直当得很尽职,对大伙,也一直是捧着良心在操劳。按说,这届选举,继续让田亮书来当这个村主任谁都不该有二话的。”
“清仔老,别废话,田亮那自己都交了底,说自己打死也不再做这个主任了,你就放心把该说的都说出来就是。”农金宝这个老书记可是个急性子,等不及毛肃清由远及近的说大道理,他就想三言两语把事情给说开了就成。
“清仔,是,别顾忌,直接说你的想法吧。金宝叔说的对,我早就跟金宝叔商量过了,这届的村主任,说什么也不能由我这个闷嘴葫芦来当了。说真的,我毛田亮从26岁开始当村长,到现在已经十五年了,结果呢,除了通知大伙开会和上门收钱,我什么也没办成。愧对大家呀!清仔,你是个有见识的文化人,大胆把你的心窝子掏出来吧。小港村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了!”毛田亮自己也站了出来,表明了态度。
毛肃清感激地看了看毛田亮,又看看农金宝,并点了点头,接着说:“是的,田亮叔说得好,小港村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了,我们得变化,得发展!看看离我们不远的浙江吧,他们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啊,一样的山,一样的水,一样的人,可是人家呢,哗哗响地往上蹭了。”
“清仔,就直说吧,你究竟想推选谁来做村长。”坐在金宝边上的三伯将烟筒里的烟屎在鞋帮上磕了磕,催毛肃清赶快奔向正题。
毛肃清只得不好意思地朝三伯笑了笑,接着讲话:“好吧,那我就说了,事实前段时间大家就曾经提过,让农亦奋回来当这届的村长,我和金宝叔觉得,这个想法蛮可行的。亦奋在外面已经打拼了很多年,要见识有见识,要人脉也有人脉。哦,对了,大家也都知道,亚青嫂子前些日也会来过了,而且,看得出来,他现在的丈夫是个很有来头的人,非官即商,我在想,亚青嫂的这位丈夫对我们小港村是不见得有什么感情的,未必会帮我们。但是,如果是亦奋回来当村长了呢?那么,我想他肯定会支持亦奋在小港村做点实在事?”
三伯腾地站起,用烟筒指着毛肃清大声叱喝:“清仔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指望毛亚青?这句话你也说的出口?你知道毛亚青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指望她帮我们小港村,清仔佬,就是她真肯出手帮我们我也不稀罕!”
下面立时嗡声四起。大家也都纷纷议论起来,都觉得毛肃清这话有点过份了。而且,有人甚至起了身准备离开。
这时,农金宝不紧不慢地站起了身,开了腔:“静静,大家都静静,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因为毛亚青抛家弃子离开了小港村,我们就不承认她是小港村人了?还是因为小港村已经穷的养不起一个人了,就不敢认可她是小港村人了?哦,难道她不忠,我们就要对她不义吗?”
三伯也站起来,开始与农金宝针锋相对,他说:“金宝,我们怎么就不义了,你把农家家训第七条背一下给大家听听。”
金宝:“第七条,临危不苟,握节以殉,凡姿后裔,其于持身接物,当循规蹈矩,无忝于先人之礼节焉……对吗,三哥?你是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像亚青这样不守贞洁,抛家离子是大逆不道,就该逐出小港村让她永世不得翻身对吗?”
三伯:难道不应该吗?
金宝挑了挑眉毛,回应三伯:“三哥啊?名节真的有比生命还重要吗?对,不错,这几十年来,我们小港村确实人人守礼,从来没出过奸 淫掳盗和坑蒙拐骗的人,放眼四周,没有那个地方能像我们这样毕恭毕敬。可是,三哥啊?你想过没有,亚青当年是怎样离开的?他是在他男人被砍死几年后才走的呀,而离开前的那几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呢?背上背着亦奋,肩上还要挑着一担大粪去滃田。人家吃得差,但锅里到底还有几滴菜油,而亚青呢,当时油锅的是一块捡来的猪皮啊,往锅底一抹,然后就赶快收起来用盐腌着,留待下一餐,再下一餐……”说着说着,农金宝居然眼眶发红了说不下去。
这时下面也静得鸦鹊无声,很多人都低下了头。
农金宝抹了抹眼睛又说:“说起来惭愧呀,当时,我还是大队书记,可我什么也帮不了她……”农金宝因为激动而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各位伙计们呐,我们不能翻老通书了,时代在变化呐,守礼当然要,但是,该应变的东西我们还得应变不是?我想,我们不能永远只守着这几亩薄田过日子了,否则,将来还会有另一个毛亚青出现,难道这是我们喜欢看到的吗?”
毛肃清终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