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五点左右,阳光已经不那么强烈,茂密的森林里,光线也变得暗淡。安切弥施有些恐惧,他总觉得在森林看不见的深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再笨的人到了这个时候也明白了,那些未归的斥候只有一个可能性:被山贼们杀死了!可惜他手下的斥候已经所剩无多,不能再广面地撒出去,否则很可能被一一杀死。斥候们组成数人一组的小队,他们不敢走得太远,于是这只队伍的眼睛就瞎了。
图密度身上绑着枯叶和树上新发的绿叶,脸上用泥土抹黑,悄悄地和一名手下躲在不远处的森林里,看着安切弥施骑着马,神色恐慌地四处张望。他拿出一张短弓,又收了回来,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还记得图勒拜克开会时说过的话,尽可能多地消灭敌人,万一杀死了这个一看就是领头的,让这些士兵们撤退整顿再来,那么可能就占不到便宜了。
图密度非常喜欢这个领头的,觉得对方就是个蠢货,派出一批又一批落单的斥候让他和手下们尽情杀戮,展示着最近的训练成果。他记得图勒拜克说过的一句话:你可以尽情鄙视每一个对手,但却要重视这些对手组成的队伍,现在他就很鄙视安切弥施,尤其是看到拖拖拉拉落在队伍后面的那些农夫,这些人满脸的惊慌,磕磕绊绊地跟随着。
他对身边的手下做了个手势,手下学了两声鸟叫,然后两个人就悄悄地退走了。
安切弥施有些慌张,寂静的森林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叫,声音让他后背发凉,甚至队伍行进时惊起的飞鸟都让他一阵紧张。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副手回来报告:森林前面的道路被阻塞了!
森林里本就没有道路,马车在林间艰难地穿行,有十多颗大树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挡住了前行的道路,斥候们在附近探查了一番,发现前方倒了更多的大树。既然没办法调转,那就只有把大树全部挪开。队伍走走停停,时不时就要停下来,把拦路的树木挪开。
整个队伍前进的速度被拖慢,安切弥施咬牙切齿地骂着那帮该死的强盗,难道就不能像只小鸡一样躲在破烂的山寨里瑟瑟发抖,等着他的大军到来一举攻破吗?这帮该死的贱民!安切弥施跳下了马,开始步行。马车是坐不了了,骑马似乎也不太安全,况且杂乱的树枝已经把他的头盔碰歪了无数次,他一次又一次地扶正,心里已经烦透了。
拦路的树木终于不见了,安切弥施舒了一口气,厌恶地在一根凸起的树根上蹭着靴子,靴底沾满了落叶和泥土,靴面已经肮脏不堪。护卫队长却提高了警惕,小心翼翼地支着盾牌,慢腾腾地走着。
他和手下们不断发现一些简陋的陷阱,然后一一破坏掉,然而还是有倒霉的人中招。有人脚下一绊,然后头顶的树上就落下了一块石头;有人一不注意,一只脚就陷进了地面,被坑里尖锐的木刺扎穿了脚背,发出痛苦的惨叫;还有人只是用长矛拨了一下一堆草丛,头顶上就掉下来了一个马蜂窝,顿时引得整支对人人仰马翻。趁着混乱,远处有几个身影钻了出来,射出一排木箭转头就跑。有人忍不住想要追赶,被护卫队长叫喝着阻止了。
护卫队长一只眼睛肿得完全看不见,不停地流着眼泪,他呲牙咧嘴地吸着气,想要伸手摸却又缩了回来。看着数十个被马蜂袭击了的手下不断发出惨叫和呻吟,他第一次觉得人生是如此地憋屈,举起剑狠狠地斩在身旁的大树上,扑通一声又掉了个东西,他连忙趴下埋住了脸。半晌没有听到马蜂的嗡嗡声,他抬起身来一看,身边的一个手下愣愣地站在那里,头上散落着树叶和大便。
这TMD!护卫队长想笑,马蜂蜇肿了的眼睛一阵生疼,他难受地咧了咧嘴巴。看了看天色,他找到了安切弥施。马蜂袭击人群时,安切弥施手忙脚乱地跳进了马车,躲在里面不愿出来。看到护卫队长前来,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真是一群歹毒的山贼啊!
护卫队长告诉安切弥施,还是不要继续往前走了,谁知道前面还有什么样的陷阱在等着他们,况且天色渐暗,不如暂时扎营,修整一番,明天养精蓄锐,找到山贼们决一死战!
安切弥施点点头,下达了扎营的命令。他们基本是沿着宽车河的河边前行的,所以就地扎营,取水也比较方便。扎营过程中又有数十人误中陷阱,发出凄凄惨惨的叫声。
图密度躲在远处的一颗大树上,得意地笑着。图勒拜克给他的建议再结合他训练中大开的脑洞,他突然觉得丛林作战还真有意思!他准备带着手下们连夜制造更多的陷阱,让这帮蠢货们更加狼狈。
图密度派回的斥候报告了消息,正在山寨指挥修建防御工事的图勒拜克沉吟了片刻,对卡普尔说:“咱们要去增援!我觉得晚上袭营是个不错的办法!”卡普尔点点头,说:“那就干一票大的!”
安切弥施坐在帐篷里骂骂咧咧,一名仆人捧着他换下的靴子拿去清洗。领主府派来的50名骑兵驻扎在营地最中间,那名队长神情带着鄙夷地前来讨要粮食和各种物品。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蔑视,保养的极好的白净的脸上带着怒气。护卫队长脸上涂了蜂蜜,连忙亲自带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