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寺位于皇宫西北角,是皇宫里最神秘的几处所在之一,掌管皇九族之属籍,以时修其玉牒,书宗室子女适庶、名封、嗣袭,生卒、婚嫁,谥葬之事。
这是一个只针对皇族的机构,不属六部管辖,宗人寺之所以神秘,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来源于此。
不过,说它神秘也只是对百姓以及和皇室没有牵连的官员而言的,皇室子弟,尤其是那些不成器的——他们简直再熟悉不过了。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什么地方是他们最不想去的,宗人寺绝对名列前茅。
因为这里不仅负责皇族的正常事宜,还负责惩治那些犯了错的皇室族人,即便是谋反,也是关押在宗人寺里的牢狱当中,听候皇帝裁决。
当然,这样的大罪并不是谁都敢犯的,所以,大牢一年四季空着,根本用不到几次,相比牢房,用来惩罚一般错误的‘思过间’就经常有人光临。
宗人寺执法森严,不讲情面,一旦进去,就别想讨到好处,哪怕最普通的‘思过间’,能不进去最好还是别进去。
七八年前,先帝刘跃还春秋鼎盛的时候,宗人寺威名远播,那叫一个风光,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妃子,皇子到了这里,就和普通人没啥两样,一个个都哭着喊着,让他们轻点。
执法的官员要是心情好,或许会放宽一些,心情不好——该打板子就打板子,该抽屁股就抽屁股,公事公办,绝不留情。
打完之后,他们也没什么话好说——毕竟,这里是宗人寺,执法严格是他们的本分,就算告到皇帝那里,他们也有理有据。
惩罚了多少人,是考核宗人寺官员政绩的重要指标,而这个指标从不会低,轻松就能混到政绩,更重要的是,不用担心有人报复。
能在宗人寺当差,那绝对是一件很爽的事,只可惜,最近这些年,宗人寺变得很萧条。
一来,王爷们都已经长大成人,纷纷出宫开府建牙,牧守一方,新皇年幼,尚无子嗣出世,二来,先帝驾崩,后宫里那些有子女的妃子都被接出宫赡养,没子女的要么自愿殉葬去陪先帝,要么被安置进清业坊养老。
留在宫里的皇室成员稀少,宗人寺没有了针对对象,其官员虽说不至于失业,但整日里无所事事,就往屋里一坐,什么也不干,没有人再来讨好他们,也没有人再愿意往他们手里塞钱,没了油水,又被人忽视,这日子过得甭提多憋屈了。
所有人都以为,宗人寺就这样了,他们会混吃等死,一直到退修,谁曾想,多年无人问津的宗人寺在今天,终于迎来了一位客人,而且分量很足——刚进宫的皇后!
这可是大事件,宗人寺的值官一个个都摩拳擦掌,打算拿皇后立威,再次打响宗人寺的名声,至于得罪皇后的后果,嘿,皇后而已,如今在这宫中做主的可是太后。
宗人寺执法连皇帝都无权过问,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皇后算得了什么?再说了,即便皇后得势,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到那时,他们早就告老还乡了,皇后就算要报复,也不会找到他们头上。
值官们有恃无恐,一丝不苟地执行太后的处置——跪抄《女诫》十遍,其间,不许送水,也不许送吃食,更不允许人来探望!
所以,奉皇帝之命前来送饭的王忠吃了闭门羹,值守的官差和王忠一般大小,是一个年龄不到二十岁的青年男子,他穿着宗人寺特有的鱼龙袍,神情倨傲,站在高处俯视着王忠,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
自负为皇帝心腹的王忠哪里受过这气,好话歹话都说不通,他索性将饭盒放在地上,卷起袖子就冲了上去。
弱冠之龄就在宗人寺当差的人,绝对是某个王公大臣家的公子,从这种家庭里出来的人或多或少都练过几下,像王忠这样孱弱的小太监怎么会是人家的对手?还没等他上去,王忠就被人一脚从台阶上踹了下来,顿时就发出一声惨嚎,帽子都歪了。
青年男子不屑道:“小小太监,也敢跟本公子动手,真是不知死活,要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少说也要断你一条腿,好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法度!”王忠大怒,破口骂道:“我奉了陛下的旨意,来给娘娘送饭,你不但蛮横无理,不让我进去,还敢动手打我,你就不怕陛下扒了你的皮吗?”
“陛下?简直是笑话,后宫诸事皆由太后娘娘裁断,陛下何曾有权力质疑娘娘的决定了?”
“你——”王忠指着他,浑身颤抖着,他尖叫一声“你竟敢口出狂言,对陛下无礼?我,我跟你拼了。”说罢,他又冲了上去。
青年男子眼中寒光一闪“找死!”他抬腿踢在了王忠的小腿上,王忠下身受创,重心不稳,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地上,他也红了眼,一把抱住青年男子的腿,不管他怎么挣扎,王忠都死活不撒手。
“撒手!”
“不撒——”
青年男子火冒三丈,他微屈了一下身子,腿上猛然用力,一瞬间就挣脱了王忠的手,他一脚将王忠踢出去一丈多远,然后就是一顿乱踹“让你打我,让你嚣张,狗奴才,你服也不服?”
王忠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