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没有一丝尘埃的大殿中央,外面传来一阵阵低沉的钟声,刘邦坐在暖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房梁。
檀木床榻,名器古玩陈列的讲究细致。
金铜香炉飘起缕缕青烟,这是从江北进贡上来的上品静心香,由那里最顶尖的制香师精心酿制,有安神助眠之功效,珍贵异常,只有皇族中人才能享用。
刘邦自然是不懂这些。
说来也奇怪,自从来到这个奇特的世界,他竟对那些珍贵之物没有半分动心,因为那些在这里,随处可见。
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真乃千古真理。
他惊恐地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开始站在了一个寻常人只能仰望的高度,如此的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哎,没有三宫六院,没有妻妾成群,就连半个女人的影子都见不到,周围尽是一些不男不女的家伙...皇帝做到我这个份上可真是丢人。”
刘邦有些索然无趣,这大殿里寂静无比,他突然开始无比怀念前世那个繁华的世界。
“也不知道丰一田传话了没有...”刘邦心中忐忑,靠在柔软的暖床上虽然感觉疲倦,但没有丝毫睡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外面传来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刘邦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正站在门外。
“臣,千衣使统领胡不归参加陛下,陛下龙体圣安,寿与天齐。”
刘邦心中一动,听到寿与天齐四个字时,感觉无比的别扭,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胡将军啊,进来吧。”
胡不归走进大殿,他心中有些紧张,当今陛下的性格他还是有所了解的,不务正业有目共睹“耳根软,没有主见这才是最致命的啊...”
今日,当丰一田告诉他,陛下要于今晚秘密召见他时,他一开始是不相信的。
但丰一田为人忠厚,不太可能会拿这种事哄骗于他,事关皇帝陛下,他也只好暂且相信。
“陛下召我所为何事呢?”
要知道...自从先皇登基开始,这千衣使完完全全就变成了为皇帝陛下看家护院的,金陵城中一切事物皆有禁军管辖。
皇帝对千衣使过问过半句,犹如遗忘了一般。
千衣卫府的地位一落千丈,胡不归虽心有不甘,但朝局如此,他一介武人又能怎样,他为此郁郁寡欢了大半辈子,心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温度。
“嘿嘿,上苍有眼,我胡不归有生之年竟也能得到陛下的一次召唤。”
他心中苦笑,情绪复杂。
胡不归走到台下跪拜道:“臣奉旨前来应召,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过了久久,刘邦却不答话。
胡不归心中疑惑,抬起头看向刘邦,却发现刘邦正襟危坐在榻辇之上,幽幽地看着他。
胡不归心中一惊,忙低下头去。
“你是不是感觉很委屈?”
“委屈?可不就是委屈吗?”
当年高祖皇帝亲设千衣卫府保卫宫廷,那是何等的风光,何曾想竟被设立不过十多年的禁军尽夺权柄,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胡不归心念一转,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尽被那位坐在龙榻上的孩童皇帝知晓,“难道...谁又在陛下耳边乱嚼舌根?”
他背后发寒,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守卫陛下乃是臣之本分,臣,哪里敢说委屈?”
“哼哼...”刘邦笑了两声,似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他站起身,努力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故意放沉声音道:“胡不归...”
“臣在...”
“朕问你,千衣使是否真的忠心于朕,你又是否真的忠心于朕?”
胡不归心中一紧,这是诛心之语啊,他哪里敢有办法迟疑,重重击胸道:“臣等誓死效忠陛下。”
刘邦审视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胡不归说这句话时是不是出自内心,但看了许久,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平身吧,胡将军。”
刘邦重新坐下“你今晚来这里没人发现吧?”
胡不归道:“陛下请放心,微臣来这里除了丰一田外再无其他人知道。”
“嗯,那就好,胡将军,朕今天找你来,其实是想问点事情。”
“陛下但说无妨,臣必知无不言。”
刘邦用手指扣着龙榻的扶手问道:“你可知林尚书?”
“陛下是说户部尚书林清徐大人吗?”
“对,就是他,你了解他吗?朕是说,他的为人。”
胡不归沉吟片刻道:“臣虽与林大人交往不深,但他的为人天下皆知,为人和善,为政清廉,从官数十年年来,兢兢业业,他做的事,百姓都看在心里。”
“评价很高嘛。”刘邦心中好奇,脑海中,那个美髯飘飘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嗯了一声问道:“跟我讲讲他的事吧。”
...
“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