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公交站牌下,等着去往新学校的公交车,这是萧然在这个城市第一次穿着熟悉又陌生的校服等待去学校的公交车。他很坦然的看着过往的车辆和行人,手机里的音乐并没有通过耳机在他的脑海引起多少回响,他并不是一个喜欢音乐的人,很简单,因为他不懂音乐。萧然自认为是一个很自知的人,也是一个很自爱的人,自己没有天分的事他不会浪费时间去做,也不会勉强自己去做,他觉得,人之所以选择去做一件事,是经过种种权衡之后,由大脑做出的决定。如果,勉强违抗大脑,由身体主宰,会给自己带来伤害。而他之所以听音乐,有两个原因:第一,音乐除了旋律之外,还有语言部分,他喜欢这一部分;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音乐,可以把他从其他的杂音中隔绝出来。
萧然喜欢公交车,尤其是在夜里,一个人坐着公交车穿梭在陌生的城市,感受着陌生带来的新鲜感,和未来带来的刺激感。这不是他第一次作为新生到一个陌生的学校,昔日孟母三迁,为的是让孟子成为后来的孟子,而自己的母亲三迁是因为能够更好地活着。他知道,每换一次学校,学费就会更便宜一些。他有过很好的生活,他一直这么确信着。他记事的时候,妈妈是开着车送他上学接他放学,那个时候他不懂车也分好坏,就像他不懂学校也分好坏,那个时候他住在姥姥姥爷家,房子很大,后来,妈妈开着车载着他离开了,那是在宠爱他的姥姥姥爷去世之后。再后来,没了车接车送,他开始喜欢上了公交车,或者说习惯了公交车。有段时间他觉得公交车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发明,因为,不仅节省了妈妈的时间,也能让妈妈更好的休息。
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就在妈妈卖了车之后,他听到过妈妈深夜的哭声,那是让他最心碎的声音。所以,在外人看来,他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他从不和妈妈顶嘴闹脾气,都说他从来没有过叛逆的青春期,而他只是置之一笑,然后回答说:我的青春期还没到呢。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也和妈妈吵过,起因是因为,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提到这个词都会觉得它是妈妈这个词的反义词,那就是爸爸。如果,家里妈妈是“恐怖的”,那爸爸一定是和蔼可亲的,如果妈妈是慈爱的,那爸爸一定是“恐怖的”。小时候,萧然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是只有妈妈的,可是,所有的同学里,只有自己是没有爸爸的。为什么?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和妈妈吵闹过,现在回想起来真的不值当,因为,他有个慈爱的妈妈,何必去想那个“恐怖的”爸爸呢?他用这个答案说服了自己,也可以说是欺骗了自己。因为,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被一个浮于表面,但对他来说重于生命的事实掩盖了,那就是,他深爱着的妈妈。这个世界上,不管父亲这个角色的意义,与他,母亲是他彼此的唯一。就像
在教导班主任的引领下走进他将度过高中最后一年的教室,之前,妈妈对他说过,在他高考之前是不会再让他转校了,妈妈说希望他交几个朋友,妈妈不希望看到他总是一个人。对于妈妈渴望的眼神,他永远只有一个字:好。所以,这一次的自我介绍,他是笑着完成的,他露出了只有在妈妈面前才露出的笑,虽有几分苦涩,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高三是个越来越重要的额人生阶段,仿佛对于每一个人都一样,越来越多的父母对待高三的态度决定了孩子的态度。好像参加高考的是他们而不是孩子,萧然的妈妈从未关心过他的学习,也可能是他的成绩没有到让妈妈关心的程度。他喜欢读书,但这并不是爱好,更不是兴趣,只因为读书能带给他安静,只要能让他的心静下来的事情他都喜欢,就像打篮球,击球的节奏感让他很舒适,他说过:那感觉就像看着情人的深情的眸子,听着她的心跳声一样让人沉醉。所以,读书的时候如果有被打扰,他就会选择睡觉,可是,谁的高三不是最迷茫的呢?谁都会烦躁,邻桌的烦躁会打破他的宁静,以至于他的大部分时间就是睡觉。而晚上的时间就成了他最喜欢的,吃罢晚饭,他可以一直学习到深夜,因为他觉得反正白天也是要睡觉的,所以,同样的教师,他和别人却像有着时差,一直调整不过来。
在语言的国度里,时间的形容词不占小数:时光如梭,岁月如歌;时间就像沙漏里的沙,总在不知不觉间流逝。不管是词语还是句子,它们被创造的意义只有一个,就是为“珍惜”这个词服务。对于如何度过只有一次的青春,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萧然的选择是任凭青春流逝。他不会刻意的规划青春,更不会说为什么或者为了谁奉献,他觉得看着沙漏流沙是一种乐趣。当放学的钟声敲响,他不记得这一天是怎么过的,更没有记住一个同学的名字。在别人匆匆赶去校园食堂吃饭时,他慢慢地戴上耳机,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想想妈妈的菜,不觉已经了。放眼整个学校,回家的同学还是不少的,这所学校不像他之前读过的两所,要求必须在学校读晚自习,想到这一点他觉得很欣慰。走到校门口时他看到了一辆车,他很熟悉,因为小时候妈妈就是开着这样的车接送他上学回家的,他突然心生一种好奇,他站定在校门口,想看一看,这辆车是来接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