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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丽的座车从北门入宫,一直开到勤政殿前。高丽下了车,快步走入勤政殿内坐下,接过内侍端上来的一杯热茶喝了两口,才对早已在殿中等候的范天明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急匆匆的?”
范天明将手中的奏折递上道:“圣上,这是都察院御史龙望吕上的奏折,弹劾西南巡抚陶冶的,请圣上先过过目吧。”
高丽接过奏折看了一遍,冷笑一声道:“你们怎么看?”
范天明见她一付了然在胸的样子,知道她已看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于是一脸正色地答道:“圣上,臣怀疑这是安文一党的金蝉脱壳之计,想要把朝廷的注意力引到西南那边去。”
高丽道:“这个是很明显的,不用怀疑。——你们有什么对策?”
范天明道:“圣上,周祥在京北的调查很快就要大功告成了,臣收到消息,他已经搜集到了有力的证据,足以给安、文一党一次重大打击!臣建议立即找人出面弹劾,干脆来个两案并查,绝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蒙混过去!”
高丽笑了笑,道:“你是想要牺牲陶冶,跟他来个同归于尽啊?”
范天明道:“圣上,陶冶若真是贪赃枉法的有罪之人,本来就应该查处,又有什么所谓牺牲呢?这次我们剑已出鞘,若不战而退,恐怕会更加助长奸党的气焰啊!”
高丽自言自语般地道:“两案同查,那可得牵扯进去不少人呢。”
范天明道:“这个圣上不必担心,只要把案子查清楚了,到时候牵扯进去多少人,咱们还是可以控制的。”
高丽跷着腿坐在御座上,把玩着手中精美的白玉茶杯道:“范天明,你不了解西南那边的情况,所以还没有看清他们来这一手的真正意图。你坐吧,坐下听我说。”
范天明听了这话,不明就里地坐下了。
高丽道:“陶冶这个人,早年就是一个猪肉贩子,仗着人比较横,又有几斤笨力气,乡邻里没有人敢惹他,所以欺行霸市挣了些小钱。后来不知道怎么贿赂打点,在圣朝买起了官做,神武皇帝建国的时候,他已经混到参政了。其实就他那点本事,做个村官就顶天了,可是神武皇帝亲自下旨,任命他为西南巡抚,你知道为什么吗?”
范天明想了想,道:“莫非他跟神武皇帝有过交情?”
高丽摇头道:“非也,跟他有交情的不是神武皇帝,而是西南提督宋欣的大哥宋超。宋超也是商人出身,早年曾经跟陶冶合伙做生意,两人关系很铁,一向以兄弟相称的,而且宋超的夫人,就是陶冶的亲妹妹。”
范天明“哦”了一声,顿时完全明白了。
高丽继续道:“人人都知道,宋欣跟我父皇的交情很深,本朝建国的时候,各行省的主要官员都是他老人家亲自精心挑选的,只有西南一省,他征询了宋欣的意见,破格提拔了这个陶冶做巡抚。其实呢,陶冶跟宋欣就像一家人一样,所以弹劾陶冶,也就跟弹劾宋欣差不多。”
范天明道:“原来是这样,他们是想把火头引到宋长官身上去。”
高丽道:“没错。宋欣多年来对我们高家忠心耿耿,对朝廷也是有大功的人,我是绝对不能容许有人陷害她的。所以这件事情,得要想个办法压下去。”
范天明仍然有些不甘心地道:“圣上要不要先跟宋长官谈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按说宋长官是西南提督,主管一省军务,赈灾的事情应该与她毫无瓜葛才对。至于陶冶,臣以为如果他确实有违法乱纪的事情,圣上也不宜过分包庇他,否则何以向天下人交待?以后的吏治恐怕更难整肃了!”
高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问了,我了解他们,宋家兄妹都是爱财的主儿,我知道这几年陶冶在西南捞了不少钱,其中肯定少不了他们兄妹的一份,这件事如果追查下去,一定会扯上宋欣的。算了,你通知周祥,让他结束调查回来吧。算这两只老狐狸狠,咱们只能再找别的机会了!”
范天明心想:权力之争就如下棋,你走一步,人家也要走一步的。现在这一步将不死对方,下一步说不定对方就要来将死自己了。想到安文党那强大的实力,范天明真是不愿意放虎归山,不过高丽态度已经明确,他只得应道:“是。”
高丽道:“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去找安澜聊聊。”
范天明应声退了出去,高丽则将那封奏折拿在手里,起步来到了文治殿。
进得殿来,安澜、文重和众位属官已经得了消息,都在门内施礼恭候。高丽挥了挥手道:“各位辛苦了,不必多礼,你们忙你们的差事吧,我来跟安丞相商量点事儿。”
文重率领着众属官应了一声,便各回本位去了。
安澜将自己的位子让给高丽坐下,面色凝重地看着她问:“圣上,有什么事?”
高丽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他道:“今天有人上了这么个折子,你看看吧。”
安澜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问:“圣上准备如何处置?”
高丽道:“我拿不准,所以才来跟你商量呀。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