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七郎被俘,陶诤去后,也再无消息,这一日,风絮儿一人困于寝宫中,坐立不定,焦急难安,要想求见察加图,只一句“王子伤重”便被轻轻挡回。
风絮儿心中暗道,“原只一个陶诤,虽被欺凌,终究是察加图表弟,应无性命之忧。如今又多一个七郎,他在大罗城曾与察加图交手,本有旧怨,如今落入察加图手中,这一日,不知是否还有命在?”越想越怕,却又无法可施。
黄昏时分,一名侍卫入来,向风絮儿躬身见礼,说道,“王子伤的不轻,王上已传令,将吉期后延三日,请公主莫急!”
风絮儿困于宫中一日,见来了人,顾不及其他,忙将那人拦了,问道,“刺客呢?昨夜抓的那个人呢?他……他……”心中急切,“他可还活着”这般话,却是不敢问出。
那侍卫躬身道,“那刺客,王子要亲自审问,现关锁石牢。”
风絮儿闻言,轻轻松了口气,咬唇道,“那……陶家少爷呢?你……可烦你带个话,说我要见他!”那侍卫躬身应了退去。
风絮儿得知叶七郎消息,心中稍安,暗道,“察加图要亲审,这一两日应是无防,只是……怎生设法,令他将七郎放了?”呆呆于床沿坐了,除却应允察加图亲事,似是并无他法可想。
本欲陶诤来了,与他细细商议,哪知苦候一夜,竟是不见踪影。看看又再天亮,风絮儿心中越加焦急,暗道,“不知察加图伤势如何重法,又何时审问七郎?”
正自胡思乱想,门外宫婢回道,“公主,陶少爷来了!”
风絮儿大喜跃起,急急迎出门来,果见陶诤垂了头,慢慢跨入宫门,抬头见了她,脚步一停,微微咬唇,又慢慢向她行来,唇角牵出一抹强笑,唤道,“絮儿!”
苍白憔悴的容颜,令风絮儿一惊,一意要问叶七郎情状,话到唇边,却不曾问出,只扶了他手臂,问道,“陶诤,你出了何事,为何脸色这般难看?”
一抹红潮于苍白面颊掠过,反是越发白的透明。陶诤微微摇头,低声道,“无事,只是……只是受些闲气罢了!”
风絮儿心中一疼,柔声道,“可是那干人又欺辱与你?他们……他们……你总是他表弟,他……他对你,竟丝毫不加顾惜?”
陶诤闻她提及察加图,不禁咬了咬牙,身受羞辱又难以说出,只道,“昨日,闻说你要见我,我……我……”思及昨夜之事,狠狠咬了咬唇,低声道,“我有旁事绊了,不曾过来,你……你寻我,是……是为了……为了七郎罢?”
艰难吐出这个名字,一颗心,被撕扯的生疼。若不是担忧叶七郎,不知她是否还能记起,这世上,还有一个陶诤?
闻出他话中的酸涩,风絮儿胸中一窒,心底大为歉疚,微微咬唇,低声唤道,“陶诤……”张了唇,不知该如何应答。自己寻他,果是为了叶七郎,只是……陶诤自从身残,人变的敏感易怒,此时,她竟不敢直言相询。
小脸上不安的神情,尽收眼底,陶诤心中,亦是一抹苦涩,慢慢随着她向殿上行来,一边说道,“昨夜,我去瞧过他……”
“你去瞧过他?”风絮儿身子一震,不由失声低喊,一把拉了陶诤手臂,急急道,“陶诤,你瞧过他,他……他怎样了?可是受了刑?关于何处?伤的重不重?他……怕是……怕是吃了许多苦头罢?”心中关切叶七郎,哪里还顾及陶诤,连珠价发问,珠泪已滚滚而落。
陶诤默默向她凝注,俊俏面孔,已是惨白如纸,隔了片刻,低声道,“他被渔网缠着,逃不脱罢了,并未受苦!”心中的酸苦,如巨浪般漫天席卷,心中只道,“七郎不曾受苦,受苦的,是我陶诤,絮儿,絮儿,你竟是如此视而不见吗?”
“不曾受苦?”风絮儿大大松了口气,一颗心,犹自难以放下,说道,“闻说,察加图要亲自审他,不知……不知……不知是几时要审,陶诤!”两只小手抓了陶诤手臂,连连摇晃,说道,“你总是察加图表弟,若闻得七郎受苦,千万替他求求情!”
心底,剧烈的疼痛,令陶诤双眸骤然阖上,喉间,硬物塞上,竟无法出声。一手抚胸,口唇大张,一股气息,却难以顺畅,只得弯了腰,努力压下那狂涌而来的心痛。“求情?”如今,他所受的苦,又有谁来替他求情?
骤然变的痛楚的神情,令风絮儿吓了一跳,忙抱了他身子,急急唤道,“陶诤,你……你怎么了?”一手于他后背轻拍,心中,是满满的担忧,柔声道,“你身子不好,先坐坐罢!”肩头撑起他的重量,扶入椅中坐了。
转身倒杯清茶,捧于他面前,怯怯唤道,“陶……陶诤?”心底,掠过浓浓歉意,却不知该如何安抚。每每触及叶七郎,便会伤及陶诤,方才,自己情急之下,怕是又伤了他罢?“陶诤,你……你喝些茶,慢慢再说罢”
疼痛散去,陶诤大大喘了口气,接了茶,慢慢饮得一口,摇头道,“如今不比往日,我……我纵肯替七郎说话,表哥……表哥怕也……”话说半句,咬了唇,闭口不言。他能将自己送于费澶折辱,又怎会理会自己的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