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帆微微一笑,道:“既然终究逃不掉,何必再作无谓的挣扎?”
萧白发点点头,大嚼烧鸡,口中也不闲着,道:“你能得那‘见钱眼开’老驴头,‘一文不名’老水牛另眼相看,着实有些本事。不过,呵呵……”手一扬,手中多出一把闪亮的碎片。
那些碎片都是铁片,寒光闪烁,中有血痕。孤帆脸色微变,说道:“前辈请明示。”
萧白发道:“你虽悟到了‘无刀’之境,但也只是迷迷糊糊,从你震碎宝刀的劲道来看,纯钢之力太过明显,阴阳不能合二为一,这只算炉火纯青,差那化境还有一段距离。至于登峰造极,另辟蹊径,也得看造化了。”
他娓娓道来,孤帆大惊,翻身拜倒,道:“谨遵前辈训示。”萧白发道:“你也不用惊惶,老夫脾气暴躁,太重感情,不能沉静,所以也未能臻至化境,比你就高明那么点点而已。”
他说得痛快,吃得痛快,怀内更带了烈酒,自顾自痛饮。
琅琅压抑多年,从未有今晚这种感觉,想起诸多心事,也从孤帆怀里抢过酒和肉自顾吃喝,孤帆愣了愣,却不说话。想到当年那个只有六岁的小女孩,心也软了,暗叹一声。
萧白发嘿嘿笑道:“据说蛤蟆都是犯了酒戒便是死罪,你小青蛙虽然出师,却也不能这般放纵。女娃子莫非也想效法这小子,反出癞蛤蟆洞?”
琅琅白他一眼,道:“你管得着么?你虽是天下第一,却也管不到别人喝酒吃肉吧?”
萧白发一瞪眼,道:“还没有人敢跟老夫这么说话,女娃子活得不耐烦了?”
琅琅冷笑道:“不耐烦又怎样?你一掌打死我就好啦。我本来就是杀手,杀人无数,你打死了我恰好成就为民除害的美名,何乐而不为?”
萧白发被她骂得目瞪口呆,半天回过神来,哈哈笑道:“老妖婆手下都是些行尸走肉,想不到竟有这样的小辣椒,和情哥哥吵架了吧,算老叫花倒霉。”接着又是一笑,道:“蛤蟆是杜绝****的,要是想了情哥哥,这也不能再做蛤蟆只能做青蛙了。”
孤帆心中一动,暗忖道:“她这种情况,确实无法回去了。莫非她也反了出来?”心里一时怔忪,偷眼看了这绝美的少女一眼,她虽没有月影那般天人姿色,但也是人间极品。尤其眉宇间的杀气和戾气淡去不少,反而增了一丝愁色,更见楚楚可怜。他知道这三天她一直跟在他后面,但却从未去想过。孤帆的优点是从不去自作多愁,不会去想任何无聊的事情。“无欲”和“隐忍”本是杀手的优点,但他又沾染了浪子“多情”和“寂寞”的本性,心境再难保持那种澄澈。
孤帆静静看着萧白发,淡淡道:“前辈如今前来莫非是有什么吩咐?”
萧白发道:“你小子倒是精明。我来是要请你办几件事的。”
孤帆道:“前辈请说。”萧白发看了琅琅一眼,道:“此事关系太大,决不能过第三人之耳。”
琅琅冷冷道:“本姑娘自在这里,要么杀了我灭口,要么滚到一边说去。哼,稀罕么?”
萧白发却不怒,看着孤帆,孤帆道:“前辈请说。我们是一类人,我信得过她。”
萧白发道:“这事当然和你接手关于那岁贡失踪的事情有关。”见孤帆端坐不动,既不多问,脸色如常,便连头也不点一下,心中暗自纳罕,寻思道:“此子静若处子,岿然不动,城府之深却不能以常理揣度。”
“当今自成一统,相安数十年。五国之中,灰鹞兵强马壮,归雁国富民殷,雄鸡悍不畏死,鸬鹚冲淡谦和,历史最悠。要说幅员辽阔,统摄全局还属居中的孔雀城。孔雀城多年来在其他四国的包夹围堵之下不见削弱,反倒国力日渐强盛,隐隐凌驾其他四国之上。当今大王更是雄才大略,实为不世出的王者。这种人当然会不甘寂寞,追求的也是功盖千秋的霸业。其人既有争雄之心,便有吞并他国志向,战争一事,想必在所难免。”
萧白发说得十分慎重,孤帆面如止水,静静在听。
“其他四国之中,雄鸡虽小,但上下一心,民风剽悍,最难相与。鸬鹚偏安一隅,所恃者乃是大江巨泽之险以拒,更有天龙将军镇守南方,成为不可逾越的长城。但归雁和灰鹞则不同,两国风格大异,相互争斗防范日久,嫌隙也是最深。所以孔雀王要有所作为,必当两国水火不容,其方有可乘之机。”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看着孤帆。孤帆再也不能让他唱独角戏,只得道:“归雁城将相相争已有十数年,人心不和。灰鹞城也是内部三个派系明争暗斗,当今灰鹞王反复不定,又刚愎自用,好大喜功。所以要想挑起两国争斗并非难事。”
萧白发道:“不错。”
孤帆又道:“但战争本是政治斗争的延续,上兵伐谋,讲究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所以若是两国内部矛盾激化,君臣猜忌,那可不攻自破。”
萧白发哈哈笑道:“小子果然有些见识。不过身居高位者虽然自私自利,但却不糊涂,所以要想挑起争端,就要用些非常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