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苵登时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她骗不了他。十二年的相濡以沫,他已经成了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
“丫头,你否认不了,是不是?你可以说你不想京都,可是,你不能说,你不想他,对不对?”
“我......”
栩苵手足无措,她该怎么办,怎么办?即使身在遥远的大漠,她还是得知了他的消息,铭帝病重,危在旦夕。她的心无时无刻不被他牵动着,所有的自由、责任,都在那一瞬土崩瓦解。她只想回去,只想回到他的身边去!
“丫头,人生只有一次,没有什么来生的。今生舍不得,就不要放手啊。你回去吧,回到最爱的人身边去。”
“可是,你怎么办,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我不能......”
“对你难道就公平呢?”拓野打断,“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完全的公平可言,丫头,当初我以为你想要的是自由,所以带你回来,想给你幸福。可是,十二年了,我依旧走不进你的心。如今,我才明白,你要的从来就不是自由,而是爱,是两情相悦的相守。这些,我给不了你,不要再耗下去了,我已经浪费了你十二年的时间,不想在成为你的累赘。”
“不是、不是,你从来就不是累赘,你是我的依靠,是我的救赎......”栩苵几度哽咽,终是什么话都说出来。
她该怎么对拓野说啊,这辈子,她何其有幸遇见了他!是他给了她安逸,给了孩子完整的家。他这一生都为了她,从来没有好好替自己活过,甚至连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她,太自私了么?
“你应该也知道了,他重病,危在旦夕。如果现在不回去,也许会成为你一生的遗憾。回去了,或许有你的陪伴,他就不舍得死了,对不对?那么你就留在他身边,和最爱的在一起,总归是幸福的。大漠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云晚已经嫁人了,思佳也长大了,你就好好追寻自己的生活去吧,这一生,你处处为了他人,总该为自己活一次啊!”
听完这些话,栩苵已经是泣不成声。她抱着拓野,呜咽不止,“傻瓜,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想想......”
“这个我当然也想好了,等你走了,我就云游四方去,没有你碍手碍脚,说不定很快我就可以找到一个女侠共游,哈哈......”
拓野大声笑着,明明是极力表现出豁达。可是,栩苵听了,却无尽凄凉。
十二年的夫妻情,终于,还是要结束了吗?
“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我送你出大漠。我去接云晚回家,让她好好陪陪你,也许...以后再相见就难了。”拓野说完,撩开帘子就走了出去。
寒风呼啸而入,栩苵不禁打了个寒战。
一切恍然梦一来,当初来大漠是,现在离开也是。
回想起来,成为栩苵的时候十六岁,如今已是三十八了。岁月匆匆,真的是弹指一挥间,二十二年了,她想,会不会在一朝醒来,这所有的所有,都只是梦一场。
没有拓野、没有凌泓然、没有木槿,也没有笙歌、流宇帛,更加没有栩苵。那么,是不是就不会有痛、有思念、有愧疚、有不舍?
可是,这样想来的时候,心底更痛。
她终于明白,如此走一遭,无论是爱是恨,是喜是悲,她都感激,感激生命中有他们。是他们,让她的生命完整,是他们,给了她无尽的牵挂和怀恋!
人生走完一半,她才算彻底醒悟,这一生,遇见他们,是幸,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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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栩苵抱着云晚,整整一夜未眠。她从来不知道,一夜竟这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直到拓野来喊她起床,她才知道,天都亮了。
拓野进屋帮她收拾行礼,栩苵只是静静地看着,既帮不上忙,也说不出话。
行礼很简单,除了盘缠,便是两套衣裳。不是大漠的棉袄,而是绸缎华服。
“这个......”栩苵有些惊讶。
“当初你说扔掉,我便留了两件下来。我知道,总有一天用得上。”拓野说完,又抬头冲她一笑,“别犹犹豫豫了,我记忆中的丫头可是风风火火的。”
随即,拉着她走出帐篷。
外面早有等候的凌家夫妻和孩子们。
孩子们欢喜的牵过马匹,他们只以为父母结伴云游四海去,还满心的羡慕。纷纷盼着,等他们回来,带来外面的奇闻异事。
只有凌泓然和木槿知道,栩苵这一去,恐怕就再也不会回来。流宇帛病重,他们都已经知晓了。那个人,始终还是她心底的牵挂。
去也好,与其这般牵挂着,还不如彻底放她自由。
跨上马,栩苵忍不住回头,身后,那广阔无垠的草原,是她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她的孩子、她的家人、她的朋友,都在这里。
可是,前方,是她爱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