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深,月色愈凉!
我站在光华殿内,只觉当下的繁华与我无关,这满殿内,只有我与陵王,两个,两下里心伤。
其实在陵王提出要我做他妃子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样的结果,只是,还是有着丝盼望,以为,皇上会放过我们,毕竟,这些天来,他对我那样的冷淡。
乐声加上歌舞姬的美妙歌喉与曼妙的舞姿,只让气氛再次欢喜起来,再没有人注意刚刚陵王求婚的这个小插曲。
大殿上不时的传出欢笑声,我看到皇上走下席去,与那些妃子们嬉戏着。
表小姐姜蔼芳只因着肚子渐大,身子渐沉,早就由宫女扶着回玉秀宫内去了。
而皇后也借口头疼带着她的妹妹提前的离席。
与皇上嬉戏的,只是那些位份低微的宫嫔。
安婕妤带着玉漱公主围在太后身边,叙着话,那玉漱公主只扭着身子,一个劲的向着太后的身上靠去,安婕妤便阻着她,却被太后说无妨,太后抱着玉漱的膀子疼得很,那玉漱公主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却皱眼屈鼻,娇纵得很。
而小姐与上官婉若,薛姐姐,还有修华李绛珠并容华何连碧一起,坐在一张桌子前,由喜风上前廊上折了一个桂花枝,只让冬梅用一根绸带缚了双眼,做击鼓传花的戏耍。
一时间,殿内笑声连连,劝酒声不停。
只薛姐姐最憨厚,不时的被大家按住了,喝下了不少的酒去。
后来,皇上也加入了她们,此时,他已经喝得多了,只趔趄着身子,一会儿靠着这个站一会儿,一会儿又挨着那个坐了。
我与一众的宫人,只四处站了,低眉敛目,随时等着他们的差谴。
正在这时,我见到陵王起身离席,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叫我跟上他去。
我见他飘然的走出大殿去,在出殿门时,回过头来又看了我一眼。
我只若无其事的看了眼皇上,见他正扶着小姐的手,只说着:“妙雪,朕说你最近倒是胖了些,不过,胖得好看,倒是多了杨妃一样的丰腴!”
那上官婉若只淡然的说着:“淑妃娘娘入得皇上的眼,肥瘦总相宜的,若是我们胖了,就怕不好看了!”
皇上只回身拉了她的手:“婉若,朕就喜欢你淡然恬静的样子!”
一时间,左拥右抱,惬意至极。
我见他无暇顾及到我这里,就抬脚走出殿去。
------------
出了殿门,抬起头,天上的圆月正是莹润时,只淡淡的散下薄薄的清辉来。
重重的殿宇只落得更迷漫起来,那飞檐上的雨铃只偶尔的响个一声、两声,却透着深宫内的落落寂莫。
我顺着那曲折的长廊走去,这光华殿前却是树木扶疏,花影绰绰。
只走到了一处背静处,终见到陵王负手而立在一株桂花树下。
见到他的背影,我只停了脚步,桂花浓郁,只传入鼻中来,他还是白色的长袍,只翩然若仙,若此生他没有见到我,是不是还是那个自在王,自少在外人看来,他是自在的。
而现在,他的眉间只越皱越紧,他的唇只越来越冷的抿起。
初见他时,那若即若离,只幻梦一样的迷惑众生的脸,他那妖孽一样的笑声,只留在我的记忆深处。
一步步的走近他的身边,于浓郁的桂花香中,闻到那熟悉而幽远的檀香味。
他亦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而回过头来。
脸上透出一抹哀凉的笑意,他向着我伸出手来:“夏荷,你怨我吗?”
他的手,有着怯怯的意味。
只这一句,我的心里徒生起怨责来,怎么会不怨,他没有许我一个做平凡的夫妻的愿望。
但,我唇角带了笑意,只伸出手去与他相握。
说不出什么,此时,话语已经无用。
有桂花飘落下来,落在我们的手上,只翻了个身,又滚落到地上去。
落花有意,而人呢?
我抬了头看着他的眼,只露出淡然来:“夏荷早就说了,不论如何,我这一颗心,只是向着你的,就算……,就算我无法在你的身边,我总是向着你的!”
感觉到他的手再用力,有着他的放不开。
我只把唇边的笑,再平静,再平静下去。
风吹过,吹起他耳边垂下的发,只掠过他的脸,容颜如玉,人亦如玉,温润而清雅,他会一个好的良人吧。
只是,得此良人,今夕何夕,会是他吗?
光华殿内的丝竹声传来,还带着隐隐的笑语。
他没有动,我也没有动,只两只手,紧紧的相握。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可,人只在身边,心却亦是远的,只因为,没有一个可想象的未来。
此刻,想来,我与他皆是那样的可怜,最初他让我放下时,我只放不下,只想着我的复仇,而今我要他放下时,他亦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