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梁书晗手术的日子。
手术还未开始,梁书晗站在病房里,小手指绞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特别害怕。梁梦晗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用手把她的手指掰开,握在自己的掌心,轻声说:“不怕,姐姐在呢。”
“可是,我还是会紧张。”梁书晗说着就抱住了梁梦晗,清秀的眉紧紧拧在一起,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可怜。
梁梦晗微笑着,轻轻拍着她。柳旭说:“你不是一向很相信从医生吗?有她在,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梁书晗点点头:“嗯,有从医生在,一定会没事的。”这句话倒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书晗,走吧。”从清雨和几个护士过来,准备带她去手术室了。
“姐姐、妈……”梁书晗还是有些惧意。
梁梦晗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走到了从清雨面前:“不怕。”然后又对从清雨说,“妹妹就交给你了。”从清雨看看梁书晗,只是简单地说了两个字:“放心。”
柳旭拍拍书晗的肩,温柔地鼓励着她:“妈妈在外面等你出来。”
“从医生,时间快到了。”小护士提醒着从清雨。
从清雨说:“书晗……”
“知道了,从医生。”梁书晗扁扁嘴,抱了抱柳旭和梁梦晗,“爸爸和哥哥怎么还不来?我还想抱抱他们呢”
梁梦晗说:“说是公司遇到了急事,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看不到也没关系,到时手术做完了,书晗好起来之后想抱他们多久就抱多久。”梁梦晗含着笑,尽是乐观的语气。
“万一……”梁书晗倒是担心起来。
“没有万一!”柳旭马上打断她,“小孩子说什么胡话!”
从清雨觉得不能让她们再这样没完没了下去:“那个……书晗,我们该走了。”她提醒,“你应该相信我,不是吗?”
梁书晗点点头。
手术在紧张地进行中,从清雨低着头,手灵活地拿着手术刀进行手术。
渐渐地,不知是因为是手术室里紧张沉闷的气氛,还是从清雨心理上的压力。她的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脑海里浮现出初恋女友,只听见她对自己说:“清雨,你真的要救她吗?你难道忘了我是怎么被她哥哥害死的?”
从清雨心一惊,双眼倏地睁大,她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脑袋清醒一点。哪里知道,脑中的那道声音越来越大,反反复复地在她耳边回荡。
从清雨看着闭着双眼的梁书晗的稚嫩脸庞,不禁想到,当年自己初恋女友死的时候,也是这么年轻青春,甚至,她那时比书晗的年纪更小,刚刚过了19岁不久。可是,就是这么鲜活的生命,却因为梁书晗的哥哥,而断送在那个闷热的夏日晚上。
不,自己怎么可以忘了这件事?!她竟然在救仇人的妹妹!从清雨想着,手也变得颤抖起来。只要她稍微动点手脚,就可以伪装成一起普通的医疗事故,轻而易举地葬送梁书晗的生命,也没人会发现自己做的。那样,不仅是梁柏晗,甚至整个梁家的人,都会因此而痛不欲生。这无疑是报复梁柏晗最好的方法。
梁书晗……
此刻的从清雨目光呆滞,连日来的低质量睡眠让她双眼布满了血丝,显得特别憔悴。而她的仇恨与她内心最黑暗的一面透过原本清澈的眼睛而表露无遗。从清雨温润如玉的外表下,其实一直以来都藏着一只凶狠的野兽,在没有得知初恋女友死亡的真相前,野兽一直被道德与良心的牢笼禁锢着,而如今,仇恨让她失去了那一层道德和良心,凶狠的野兽立刻在她心中咆哮作乱。
就在她犹豫与挣扎的当下,今年年底即将要退休的老医生潘医生对从清雨说:“我来,你先去休息5分钟。”他的话很平静,没有掺杂一丝情绪,就像是一个人接过另一个人的工作一般平淡。
可是,就是这么平常的一句话,让从清雨从可怕的仇恨深渊中爬了出来。她如梦初醒,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上戴着的沾着血的橡皮手套。她在做什么?
从清雨坐在椅子上,摘了口罩,刚才她做了什么?她怎么可以有那种想法?即使是梁柏晗再不可饶恕,后果也不该让无辜的梁书晗来承受。
从清雨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后怕,如果当时潘医生没有说那句话,自己很有可能就……她喘着气,手捂着胸口,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连最基本的医德都丧失了,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要柳旭她们放心,结果却差点亲手葬送一条无辜的人命。
想起刚才梁书晗她们对自己信任的眼神和自己恶毒的想法,从清雨的愧疚翻涌而上。
不可以,梁柏晗的事与书晗无关。把私人恩怨带入工作中,甚至还想害死无辜的人,那是万万不能的。
从清雨很庆幸,多亏了潘医生,不然,自己很有可能犯下不可挽回的过错。
她深呼吸,努力调整了状态,5分钟后,她重新回到手术台前。
潘医生没有停下手下的动作,语气淡泊地问:“确定可以?”
口罩和帽子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