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聿鸿左侧胸膛偏下的位置,有一大片极可怕的瘀紫!这片瘀紫沿着胸廊一直漫延到腋下以及后背。
以她的经验怎么可能不了解?!这种伤,只代表一种可能,那就是--内出血!
景鹤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响,突然间所有的思维都停止运作。等她终于找回感觉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一手紧紧地捂着嘴,另一手被安聿鸿轻轻地握住了。
她听见自己用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干涩地问:“怎么,会这样?”
安聿鸿另一只手也覆上来,把她的发颤的手包裹住。
“别怕,只是小伤……”
“怎么会是小伤!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她突然爆发地喊出来,“是落马的时候?还是从崖上跳下来的时候?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对不对?!”激动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原本捂着嘴的手,握着拳砸到了地上。
“小鹤!”安聿鸿心疼地蹙眉,想要起身拦住她的手,却猛地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
景鹤怔了怔,随即慌乱地扶住他:“安聿鸿!你……”
他咳了许久,终于喘息着停下来,摇摇头,表示没有大碍。然而,把手松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
手心里,是一滩鲜艳的红色。
景鹤呆呆地看着他,嘴唇颤抖,想要说什么,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身上的外伤并不十分严重,却一直咳嗽,脸色也像失血过多般苍白。她早就该想到的,胸部受到重击,首当其冲的就是肋骨。若是肋骨断裂又未及时固定或是进行剧烈运动,残端就会刺入周围脏器……
安聿鸿慢慢合起手掌,扯了扯嘴角,泛起一点苦涩的笑意,一缕鲜红缓缓地流下来。他重新握住她的手,低柔地道:“好吧,这次……可能是有点,严重……但是,你也,别太担心……最迟明天,叶城,一定会……”
“安聿鸿,”她打断他的话,明眸中波光盈盈,一字一句地问,“我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得让你连自己的命也不要?”
“是啊……”他浅浅地笑了笑,轻轻地答道,像是述说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小事,“我说过,不会让你死……如果,这世上,没有你……我,该有多寂寞啊……”
波光盈盈,化作融尽寒冰的春水,一点一滴地满溢而出。景鹤咬着牙,一语不发,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这世上,没有我,你会很寂寞。那么,如果没有你呢?
回想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从他跳出草丛引开敌人的那一刻起,一路来的忧急、惶恐、心痛、慌乱……如果她还不能明白自己的心,那她就是天下最愚蠢的傻瓜!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安聿鸿苍白的脸上,笑意反而越来越深。缓缓伸手擦掉她的眼泪,他又温柔地道:“别哭了,我有东西……要给你……”一边说,一边艰难地从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精致的天鹅绒小盒,景鹤只看了一眼,已经猜到其中的物件。
安聿鸿靠着墙喘息一阵,正想把它打开,突然眉头一蹙,又剧烈地咳起来。
“不要说了,先休息一下,好不好?不急的……”景鹤哭着道。
“不……”他一边咳一边摇头,手里紧紧握住那盒子,又咳了许久,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鲜血顺着唇角蜿蜒成艳丽的丝带,一滴滴落在衣襟上,开出色彩夺目的花朵。
“原本,我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可惜……”他喘息着苦笑一下,低低地道,“咳,现在,这样子……实在是,太不……浪漫了……”
景鹤流着泪摇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但是,我真的,有点担心……担心不能再,亲口……问你……”他打开盒子,把戒指小心地拿出来,吃力地举到她面前,“小鹤,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一向坚定稳固的手在微微颤抖,鲜血在亮白色的戒指上红得刺目刺心。
她用力地闭一下眼,睁开时,眸子里焕发出一种灿烂的光彩。“我愿意!”她轻声而坚定地回答,随即接过染血的戒指,套上自己的无名指。
他的眸子在瞬间被点亮了,像是火花在无边的黑暗闪耀出最后的灿烂。然而,只是一瞬!甚至他脸上的微笑还来不及褪去,他的手已经重重地垂落!
“安聿鸿!”景鹤蓦然迸出一句大喊,尖利的声音刺破了屋外连绵不尽的夜色,穿透了刺骨冰冷的寒风,惊飞了夜宿棲枝的荒鸟。
她猛地扑到他身上放声大哭:“我愿意!安聿鸿你听见了吗!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我愿意!愿意嫁给你!
哪怕你将来会后悔万分,恨我入骨!哪怕我将来要亲手推你入地狱,而我自己也将万劫不复!哪怕这条路我们注定不能携手到底,哪怕只能拥有片刻的甜蜜幸福!
但是,此时此刻,我是真的愿意!
我愿能成为你的妻子,与你分担所有悲欢喜怒,面对一切风霜雪雨!与你少年同看风月,老来共坐花前!与你日日相伴举案齐眉,就像世间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