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窃听装置收拾妥当,房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景鹤拖起拐杖,慢慢地走过去。打开门,安聿鸿倚在一旁,身上已换过干净的衣服,脸色苍白,疲惫万分。
“今晚我得在这儿睡一夜,抱歉了。”
景鹤向客厅里看了看,江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就这不多一会儿的功夫,沙发和地板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淡淡的消毒药水味儿,盖过了血腥气。
“这本来就是你的房子,何需抱歉?”她温婉地笑道。
安聿鸿摇摇头:“也为今晚的事抱歉,差一点,就伤到你。”
景鹤歪着脑袋,眨了眨明澈的大眼睛:“那么,你替我挡了一刀,我又该怎么感谢你呢?”
安聿鸿深深地看着她,嘴角缓缓漾开一抹轻柔的微笑。这个微笑如此动人,竟似有魔力一般,直教人移不开目光。景鹤不由自主地想,他这样俊美的外貌,本就应该配上这样的笑容才是。可是,忽地又一转念:这家伙平时该不会就是用这一招诱惑女人的吧?!
这念头一起,心中顿时警醒,急忙移开目光。
这时,便听安聿鸿低低地道:“你说,这算不算是缘份呢?”
忽然间,景鹤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抬起头来,他却已经转过身去,一边走向另一间房,一边若无其事地道:“我明天很早就走,你放心休息吧!”
景鹤回味着已消散在空气里的那句话,有点怔忡自己是不是幻听。直到关门上锁的声音传来,她才猛地想起,安聿鸿做的晚饭,他自己都还没有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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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里多了一人,尽管不是同睡一个房间,景鹤还是保持了必要的警惕。但是安聿鸿并没有骗她,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他起身出门的声音。在那之后,她才真正踏实地睡了。
只是没有想到,傍晚时分,大门再次被人轻轻敲响。景鹤发现是安聿鸿回来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她以为出了这样的事,他自然应该回自己的家里好好休息才是,毕竟那里有可以照顾他的人。
但安聿鸿却来了这里,并且手里仍然像前几次一样拎着食材。
“你……?”她想问,你不会是专程来给我做晚餐的吧?可是这话问出来,似乎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安聿鸿的脸色似乎比昨晚更差,眼角眉梢有掩不住的疲倦之色,但他却笑笑,说道:“我来给你做饭。”
一瞬间景鹤觉得心里滑过一丝说不清的感觉,随即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神色复杂地道:“你应该在家里休息的。我已经好很多了。”她忍不住一边说,一边像证明似的走了两步,“你看,今天可以不用拐杖了。”
安聿鸿欣慰地点点头:“恢复得不错,但还是不要太逞强的好。”说着向厨房走去。
“等等!”景鹤叫住他,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今天我来做晚餐。”
安聿鸿蹙眉。
“你的手,要制动。”景鹤仰头,深深看进他眼底,坚定地重复,“所以,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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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晚餐,安聿鸿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但却似乎并不踏实,飞扬的眉毛皱成一团,长长的眼睫微微地颤动着,憔悴的脸庞泛着青白,双颧有不正常的潮红。
景鹤不自觉地微拧了眉,又很快舒展开。
这时他苍白的薄唇微微动了动,吐出几句模糊的呓语。景鹤静悄悄地走近了,听见他喃喃地道:“妈妈,妈妈……”
这两个字直直地劈进景鹤的心底去,她立刻呆住了。脑中有十几秒的时间一片空白,随即,竟隐约浮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安聿鸿!这个以手段狠厉杀伐果决而出名的商业钜子,暗焰少主!此时此刻,也不过是一个缺少关爱的可怜孩子罢了!
景鹤把手压在胸口,缓缓在沙发上坐下来,良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理智。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心软!
安聿鸿可怜,那谁又来可怜她呢?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犯这种错误!……
忽然,安聿鸿微微一动,毫无预警地睁开了眼,直直地对上她略显慌乱的眸子。
“小鹤?”他有些困惑地问,尚未完全清醒的嗓声带着点沙哑,“怎么了?”
景鹤猛地就镇定下来,压抑住剧烈的心跳,勉强一笑,柔声细语且带着忧虑地道:“你发烧了!自己不知道么?”
安聿鸿轻轻地“啊”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随即无奈地笑了笑:“这么点小伤……”
“你真不该过来的。”景鹤略带责备的口吻很是自然,伸手摸上他额头,触手滚烫,“怎么办呢?要不要让昨天那位医生再来看看?”
“不用了,外伤难免会有点发热。”安聿鸿的神情有点漫不经心,“再说,已经吃过药了。”
景鹤叹口气,又柔声道:“饭我已经做好了,吃一些吧!”
安聿鸿疲倦地闭上眼,摇摇头:“你先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