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坐在梳妆台边细细卸去妆容,一抬眼却从镜子里看见看到李文远站在自己身后脸色阴沉,吓了一大跳,拍了拍胸口嗔怪地说:“文远,你站在我身后也不哼一声,吓死人了!”
李文远的脸色似乎更差了,一只手用力锁住白银的下巴,头凑到对方耳朵边,缓缓地说:“宋濂站在你身后你就不会吓到了是吧。”
白银吃痛,挣扎了两下没挣开,皱着眉说:“你瞎说什么呐!疼!”
李文远嗤笑一声松开了手,搭在白银光洁的肩膀,慢慢向上抚摸至脖颈,那姿态看似亲昵,但却让白银有些害怕。结婚这么久,李文远虽然有些傲气,但对她总算还是不错的,今天晚上,他实在是有些反常!
“文远……你怎么了?”她小心地开口。
李文远低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神色,只是淡淡地问:“前几天没来得及问你,你和那个宋濂很熟?怎么认识的?”
白银也是明白人,听他提到宋濂,再回想李文远酒会时对宋濂的敌意,只是说:“以前到重庆玩的时候同学介绍认识的。”
“是么?那你说的“他”又是谁?”李文远冷不丁来了句。
白银卸着耳环的手顿了顿,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却没逃过李文远的眼睛。“他……他是宋濂的相好……”
李文远不阴不阳笑道:“恐怕也是你的相好吧……”
白银听了实在受不了他这种阴阳怪气了,一把扯下他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怒道:“你够了,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嫁的人是你,我也一直在努力爱你、敬你,以前我的确是喜欢过他,但那时候年少无知,从七年前到现在我们根本没见过面!”
李文远像是不在乎白银说的其他内容,反倒是眯起了眼睛道:“宋濂的相好是个男人?”
白银皱眉转头:“我在跟你说咱们之间的事,你怎么又搭到他身上了?”
李文远收回思绪,满意地笑着,吐出嘴唇的话语却很冰冷:“你不要弄错了。我娶你不过是因为你家世不错,岳丈又有点人脉,我也到了改结婚的年纪,再无其他。”
白银一张脸煞白,腾地站起身来就给李文远扇了个耳光,嘴唇气得哆嗦:“你!你!”
她一心追求真爱,结婚之前那段时间李文远对她百般追求讨好,她虽称不上喜欢他,可也觉得这个人是真心对自己好,婚后也对自己百依百顺。本来这门婚事父亲并不同意,因为李家已经落败,李文远当时也只是一个小小参谋,可是母亲却觉得找到个喜欢自己的不容易,这次啊定下了这门亲。没想到今天,李文远仿佛性情大变,白银扇了对方一个耳光就后悔了,因为李文远的眼神变得阴鸷。
“啪,啪”两下,白银两边脸颊就立马胀了起来,猝不及防的两记耳光彻底把白银给打懵了。李文远摸着自己被打得脸颊,道:“你总是这样,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他干脆抽出了皮带,笑道:“在北平我的确是不敢,不过现在已经在重庆,你又这么年轻,就算‘碰’伤了,也能很快恢复过来。反正咱们还得在这儿待一阵子……你也别恨我,要恨就恨自己认识宋濂,谁让他害得我们李家沦落到这个地步……好了,乖,说说看这个宋濂的相好的事儿。”
“嗵嗵嗵嗵嗵嗵!”宋公馆门前急促地一阵敲门声,门房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抱怨道:“这么鬼天气,谁这么晚了还来敲门……”
外面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夹杂了有些凉意的雨水倾泻下来。
他打开门,在闪电的亮光下勉强看见了一个浑身上下湿透了的狼狈女人,她看上去鼻青脸肿,甚是可怕,因为寒意而不停地哆嗦着。
门房吓了一大跳,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认出来了,这明明白白就是当年的白银。睡意醒了一大半,他警惕地问道:“白小姐?你来干什么?”
白银也顾不上他说话的语气好与不好,只是频繁地回头往身后看,仿佛在害怕有人追赶她一样,嘴唇冻得发紫说话都不利索,道:“大大,大爷,求求你让我进去,我有重要的事要找将军和程先生,真,真的!求求你了!!”
一个带着惊恐表情的女人,再加上她这糟糕的状态,门房大爷也不忍心这个天把她一人关在门外。就留了一条缝让她进来,道:“你先在这里等等,我这就进去通报一下。”
半夜被吵醒的程蝶衣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着因为亮光而皱起了眉头的宋濂,调暗了灯光,让他再睡一会儿,现在才凌晨两点半。
他批了件大氅就独子下了楼,不过他心里也打起了鼓,这个白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下人来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想说别让她进来,可是转念一想,人家一个弱质女子,下雨天大半夜地跑过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他们好歹也算认识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叹了口气就慢慢走到了楼下。
白银身上披着女仆刚给她的一条毯子,头发湿透黏在脸上,本来清秀的五官却这里青那里紫,像是收到了什么很不好的待遇,伸在外面抱住自己双肩的前臂上也是红红紫紫的痕迹,看着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抽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