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蔬义正词严,“官逼民反,君逼臣反,若大宋的子民个个吃的饱穿得暖,民间无恶霸,朝廷无奸佞,谁都愿意安心过日子,谁愿意把脑袋先割下来放在一边,然后揭竿造反。”
司空轩武再劝:“有恶霸就除之,有奸佞亦斗之,早晚朝野上下会是风清气朗。”
苏蔬知道自己很难使他明白,问:“若是最大的恶霸最大的奸佞是皇上呢?”
这下,司空轩武无言以对,他心里亦清楚,徽宗是怎样的君王,花石纲之役弄得民不聊生,更了解徽宗曾对苏蔬所作的一切,包括她的小产,只是让他这样对抗朝廷,他司空家世代忠君爱国,得来很多名望,包括侯爷的爵位,包括丹书铁券,所以,他除了哑口无言,不知做何答对。
苏蔬语重心长道:“司空,我知道让你随我走,你必定为难,但我意已决,我说不服你,你也不会左右我,我们两个,你看看,不分手也得分手。”
司空轩武颓然坐在椅子上,望着面前的茶盏发呆。
苏蔬叹口气,拔步走到门口,司空轩武突然冲过去,把她搂住,喃喃道:“苏蔬,不要离开我。”
苏蔬心下不忍,悠然一叹,“那怎么办呢?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说不定再见面,就是你我厮杀的时候,我这样做,朝廷早晚会得知,而你是大宋的将军,朝廷若派你去剿袭我,我们就是敌人,所以,还是分手吧,我身边不乏青年才俊,你身边更不缺倾慕你的女子,两个人何必这样痛苦。”
司空轩武慢慢松开她,痛楚的问:“这是你的真心话?”
这非是苏蔬的真心话,然除此之外,她还能怎样,明知道现在让司空轩武下决心跟自己反大宋,他必定做不到,两个人已经不在一个立场上,唯有痛苦,还不如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或许他对自己,自己对于他,远没有想象的那般重要,或许自己接受了侬志高,拥抱了亲吻了有了肌肤之亲,司空轩武在自己心里就成了明日黄花,再想起也是前尘旧事罢了。
“是,这是我的心里话。”
司空轩武不死心,“或许我们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苏蔬转头正色道:“或者你同我一起走,或者我们分手。”
司空轩武举步维艰,陷入两难的境地,随苏蔬走,自己就成了千古逆臣贼子,放苏蔬走,就失去毕生所爱。
苏蔬终于迈步出了门。
“苏蔬!”司空轩武只是一声声呼唤。
苏蔬心里揪紧,最后说一句:“你保重。”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到自己下榻的客栈,见萧竹隐等在她的房间。
“都睡了吧?你为何还不睡?”她随口问道。
萧竹隐看苏蔬脸上并无大喜大悲,非常平静,他已经从蔡文琦口中了解一切,苏蔬和司空轩武的一切,想苏蔬和司空轩武久别重逢,为何这么匆匆而返,还没有兴高采烈之态?
“你,还好吧?”他谨慎的问。
苏蔬蓦然抬头,无所谓的笑笑,“去睡吧,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会很忙很累很苦甚至很危险,从谁口中夺食,势必都是一番殊死搏斗。”
萧竹隐从怀里掏出一串珠链,走到苏蔬面前,把珠链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道:“这是文殊寺老住持的遗物,随了他近百年,你带着,老住持是真佛,他会保你平安的。”
苏蔬看那珠链磨得光亮,想是岁月不浅,这位一面之缘的老住持,也算是自己的师父,师父的遗物,应该珍惜,管什么能不能保平安,她拿起戴在手腕上,有些松,然后摘下放在怀里。
萧竹隐脚步沉重,慢慢走到门口,打开门,终于说出这句:“你记住,还有人在疼爱你,所以,请你开心。”
苏蔬没有应答,见萧竹隐把门关上,她深呼吸一下,所谓有一得必有一失,成大事者怎能儿女情长,眼下自己要考虑的是,怎样招兵买马,怎样选贤才,在何处站稳脚跟。
她走过去推开窗户,暗夜沉沉,总会有曙光来临。